黑金海啸(119)
逆光中,靳佑之仍然坐在对面,说:“是医生来查房,不用着急,老爷子还没找你。”
棠妹儿“嗯”了一声,稍微松口气。
她捡起衣服,起身送到靳佑之手边,“这是你的衣服吧,谢谢……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
这时棠妹儿才注意到,靳佑之面前的烟缸里堆了一小撮烟头。
熬过夜的人,眼圈发红,烟嗓低沉,靳佑之看起来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所以,刚刚他就这么坐着,看自己睡觉看了一个小时?
这个认知,让棠妹儿有些不自在。
稍顿片刻,棠妹儿转而问,“靳老醒了吗?”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动静,靳佑之起身,棠妹儿跟着过去。
“阿延呢……阿延。”老爷子刚醒就在找人。
棠妹儿环视一圈,不知道阿延是谁,下一秒,靳佑之弯身过去,握住老爷子的手,“我在呢,爷爷。”
旁边护士把床升起,老爷子坐起来,神思跟着清楚,“阿延啊……你在这。”
靳佑之:“我一直都在。”
就连医生也会审时度势,他语气乐观,安慰众人,“靳老的伤势不严重。只要多休息,补充营养,静卧几个月就能痊愈了,佑少不用太担心。”
靳佑之:“您听见医生的话了吧,多休息,很快就能走路了。”
老爷子终于安定下来。
众人简单交流病情,等医护人员离开,棠妹儿终于被想起来,靳宗建叫她到床边坐,靳佑之起身让出位置。
靳宗建:“叫你过来,你已经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吧?”
棠妹儿点头。
靳宗建一笑,眼神有历尽沧桑后的疲惫,“没什么不能说出口的,我四十几岁就开始立遗属,不用避讳那两个字……”
靳宗建让靳佑之出去叫秘书,过了一会儿,秘书进来,手里拿了一个牛皮纸袋。
靳宗建:“这里是之前几个版本的遗嘱,你拿回去好看看,然后再拟一个新版过来,要快……签字当天,我会请几位绅士名流过来做见证,在我过世之后,你是遗嘱执行人,他们就是监督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棠妹儿点头,“那您在这一版遗嘱里,准备怎么分配资产呢?”
终于来到关键时刻。
靳宗建看了靳佑之一眼,靳佑之会意,带着俞秘书转身出去,同时将房门关好。
棠妹儿拿出本和笔,“您说。”
——
一场雨后,秋夜寒重。
隔了一道玻璃,室内室外完全是两个温度,棠妹儿大汗淋漓,被靳斯年烫到战|栗,她抓紧书桌一角,因为不耐受,她整个人几乎趴在桌子上,而脸正好贴在刚起草的遗嘱上。
白纸上的黑字,在眼前剧烈跳动。
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口水,弄湿了纸页,洇出一圈小小深色痕迹。
靳斯年今晚有些暴虐,进来的时候,不给人防备,一纵到底后,更狠,棠妹儿五分钟内高|潮两次,百般求饶,靳斯年终于释放。
暴风一般结束。
棠妹儿想起她煮的热红酒,本来想用它暖身暖胃的,经过这一场,热饮早就凉透了,再煮一次恐怕坏了味道,干脆冷着喝。
棠妹儿倒了两杯,端到书房。
靳斯年穿着西裤衬衣,坐在大班椅上,他手里拿的那张纸,正好是沾着棠妹儿口水那页。
他正在阅读,读得津津有味。
把酒杯放到一边,棠妹儿从后面抱上来,下巴搭在他肩头。
“珠宝字画是你的,股份和老宅是靳佑之的,靳生看了这样的遗嘱不生气吗?”
靳斯年:“老爷子立过十几份遗嘱,哪份有我名字?”
靳宗建的遗嘱经历三十几年的变迁,里面出现过儿子、女儿、孙子乃至儿媳,而靳斯年母子的名字从没有被提及过。
也就是最近五年,靳斯年才出现在列表里,可他能继承的,连靳佑之的零头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靳佑之将纸页掷回桌上,轻飘一片,无声落下,“他不写我名,你可以写我名,按照这份遗嘱,再准备另一份,随时用来替换。”
“遗嘱我可以改,可是……”因为这件事的难点,不在于篡改,棠妹儿歪头看向靳斯年。
“你是担心那几个遗嘱监督人?”他拖棠妹儿的手,把人拉到怀里,同时拿过酒杯。
这杯酒的味道酸涩,靳斯年喝了一口,微微皱眉。
棠妹儿看着男人喉结轻动,停顿片刻,轻声说,“老爷子给遗嘱设立了监督人,他们会监督我的执行,老爷子过世后,如果我宣布的遗属,和原版不一样,这些人有头有脸,质疑起来的话,也很麻烦吧……”
多少遗产纠纷,打官司打个几十年,最后拖成世纪迷案,在棠妹儿看来,无论是靳斯年,还是靳佑之,他们谁都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红酒一口饮尽,靳斯年慢慢把玩空杯。
“你把监督人的名字给我,我来解决他们。”
第62章 两阵营你曾经为我对峙过全世界……
靳宗建的遗嘱,有点像海底潜伏的鲸,从海面远远看过去,永远风平浪静,可当它终于决定出水时,体量惊人。
来给老爷子做遗嘱见证的,一共有三个人。
朱议员,棠妹儿见过几次,另外两名是太平绅士,一个姓赵,一个姓沈,棠妹儿之前只在报纸上见过,今天第一次会面,棠妹儿认了脸,大家交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