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第八年(109)
赵春阳揉了揉刚才因为呕吐而发红的眼角,看着眼前的汤一点食欲都没有。
纪鱼藻抬眼望他,“不喝?”
他轻咳了一声,声音细弱:“喝。”
“萝卜山药赛仙丹,顺气健脾有奇效。”纪鱼藻捞起清汤里的山药块,再劝,“秋天适合进补。”
“是。”赵春阳心中紧绷了一路子,心想那男医生敢在纪鱼藻面前带着别的女人离开却连句解释都没有,她这会儿也该发作了吧?不要猛不丁甩把刀过来,自己可接不住。
他抠住店里三合板做成的劣质小桌,不动声色地往边上缩了缩身体。
“师姐,你心里要是气不顺就、说出来,可千万别憋着。”
纪鱼藻喝完半碗汤,昨晚刚打完架,眼角那儿还泛着肿。抬头望过来,一双眼睛灼然有光,透着勃勃的生机,不像是泥足深陷的样子。
“你说什么不顺?”
“……没,我让你多喝点。”
赵春阳被她打击的多了,一个眼神丢过来都觉得寒毛惊悚,心想不至于不至于,他把纪鱼藻看得太弱不禁风了。
她身上背满了尸骨和血光,从家庭和人性的夹缝中一路走来,区区一点情爱,动摇不了她坚如磐石的心。
——来时好好享受,去了也不必耿耿于怀。
这是纪鱼藻的处事哲学,她会欢天喜地接受生活给予的一切跌宕起伏。
可想通了却更不自在,像她这样的人,方成悦尚且拿捏不住,难道自己就能办到吗?
“师姐……”赵春阳叫对面的人,眼睛往上挑,下了鱼死网破的决心。“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爱我?”
“这么突然?!”纪鱼藻放下正在啃的骨头,抽张纸巾擦了擦嘴巴,八卦的光芒涌进眼睛,她笑得很好看:“怎么这么巧就撞上我擅长的专业了呢?你先说说你看上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是女人!”赵春阳直白的眼睛望向她:“我喜欢上一个女人,不过她有男朋友,我想抢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纪鱼藻沉思了一会,问:“是她男朋友帅还是你帅?”
“……他。”
“男人和女人本质上没什么区别,第一眼还是看脸。不过没关系,你的优点是……”纪鱼藻上下打量了一眼,“身材很赞,宽肩细腰大长腿,优势明显。”
“明白了。”赵春阳决心诱惑她,鼓足勇气问:“师姐,你今晚要不要来我家?”
自己租的房子已经不安全了,方成悦那里也回不去,纪鱼藻没往深处琢磨他话里的意思,起身准备去结账:“不用了,我回分局。”
赵春阳叹了口气。
小饭馆离区公安局很近,回去的路上,月色姣好,人行道旁的草地上洒满了银色的月浆。
天气凉了,挂在叶子上的露珠一闪一闪。
月光洒在她身上,也不是那种一眼就惊艳的人,可他的眼睛就是离不开她。
有人在单位门口等她,远远见了,招了招手道:“鲫鱼。”
是孙法医。
纪鱼藻回头看了看赵春阳,道:“小赵,你回去吧。谢谢大老远还送我回来,路上小心。”
她说完就往前走。
赵春阳抑制着被她无视的苦凉,在心脏一阵又一阵揪紧的发涩中,他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拖了回来。
纪鱼藻的身体撞进男人的怀里,有力的臂膀环上她的后背,赵春阳搂紧了她,说:“明天我跟你一块去医院。”
好半天纪鱼藻才反应过来,挣开他,蹙着眉静静问:“你找死?”
“不,我喜欢你。当然,为你死也不是不行。”
赵春阳咬紧牙根,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师姐,我不是小孩,我是个男人。作为一个从大一开始就喜欢你的男人,我的感情不该被你这么随便的对待。从今往后,请你认真对待我,就像对待你身边所有值得尊敬的男人一样对待我。”
纪鱼藻被这小狼狗吓了一跳,等人走远了,她还在消化刚才的震惊。
孙法医抄着裤兜走过来,身上只穿着件半袖T恤,小风一吹,他耸着肩膀嘚嘚瑟瑟的说:“怎么着了,玩脱了?把自个儿的窝边草给吃了?”
“麻溜滚蛋。”
“丫的,好好跟哥说话。”
纪鱼藻伸手制止了他,“别叨叨,让我捋捋。”
她说完夹着肩膀往大院里跑,孙法医紧跟着她一溜烟跑进了大楼。
—
解剖室里,孙法医和自己的小徒弟张真加班加点,几乎干了个通宵。
送到医院的那个女孩已经解剖完火化了,剩下的两个女孩一个躺在解剖床上,一个躺在担架上。
张真低头看着解剖台上的小小尸体,面色沉痛,“师傅,我来吧。”
孙法医摇头,“你一个菜鸟懂什么?”
“我是个女法医,”张真目光坚定道:“我想为这两个女孩做点什么。”
孙法医想了想,让出了主刀位。
凌晨五点才干完,那时纪鱼藻刚从办公室的沙发上起来,穿着作训服去操场上跑了两圈。
九点钟那会儿,关泰山召集大家开了个会。
孙法医先汇报了下结果,“根据尸斑位置和尸体腐败时间,推断两个女孩的死亡时间在七十二小时左右,也就是前天下午。”
“女孩的多个脏器都有淤血,舌骨骨折,颈部受力明显,确定是扼颈窒息死亡。”
关泰山点了点头,又问:“还有呢?”
孙法医看了一眼小徒弟,张真声音涩滞,说:“两个女孩阴|部受伤,但损伤并不严重。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会像跳楼的女孩一样受伤非常严重才对。但他们却未见同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