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种(47)CP
而事实是对爱意和情感敏锐如我,我察觉得到燕鸣山并不喜欢我。
或者说,他对我特殊的态度,并非出于与我相同的情感。
我在这份特殊中汲取快乐与慰藉,同时也为其辗转反侧。
这种拧巴的心情,我自知没什么人乐意与我感同身受。
但因为我实在是没什么朋友,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一个成箫。所以即便清楚他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听我跟燕鸣山的那点事儿,我也契而不舍地坚持拿他当树洞。
成箫是个非常合格的树洞。
因为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在乎我在说些什么,还能一边给我一些诸如“啊?”“哦。”“然后呢?”“这样啊。”的回复,一边利索地干他自己的事儿,让我在发泄了倾诉欲的同时,还该死地产生不了一点负罪感。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态度的忽然转变,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我痛苦道。
“是啊。”成箫一手插兜往前走着。
我埋着头跟在他屁股后头。
“说不定他是为了一口气报复个大的回来,但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被人纵容着,再怎么作,都会被兜底的那种?”
“是吗,然后呢?”成箫停下了脚步,弯下了腰。
“我觉得你不会懂的,你的生命里根本就没出现过和你想象中一样美好的人,你知道吗,燕鸣山这样的人,连骂我都让我兴奋,更何况放纵我触碰他的底线了。”
成箫忽然轻笑了声,像是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认为是他终于对我发自肺腑的小作文起了兴趣。我上前两步跟他并肩,弯腰顺着他目光看。
成箫正冲身前伸着手,一只又瘦又矮的土狗正殷勤地舔着他的手,一双狗狗眼睁地老大,闪着光。
“这不是二狗么。”我不怎么费力便认出了面前的小狗。
“啊,对。”成箫直起身子,一个手重新伸回了兜里。
我左右打量了老老实实蹲在成箫面前的土狗几眼,还是没忍住吐槽:“你起得什么破名。”
明明一副精明的不行的样子,知道怎么讨好人,怎么得寸进尺地从人类那儿要来吃的。
不过也幸亏它足够精明通人性,否则在这所学校,也活不到现在。
私立学校沾染了有钱人的恶癖。上层阶级的人看穷人都嫌脏,更何况是流浪狗流浪猫。
学校里大部分猫狗在被发现时就被针射捕获带走处,二狗能活到现在,还能找着忍喂自己吃的,也是他聪明能躲,也分辨得出好坏人。
我不是个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多数时候,我认为自己对感兴趣意外的事物都颇为冷漠。人的苦厄尚且有许多,更何况是动物。不过是各有各的不易,各有各的挣扎中生存的法则。
倘若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虐猫虐狗,我一定会选择搭救,但主动干预,我还不经常这么做。
成箫则不太一样。
并非是说他心怀大爱,关爱动物,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我更像个冷血生物。但他似乎天生就招这些流浪猫狗喜欢,见到我就跑的二狗,见到他反倒站着不动,冲他频频摇尾巴。
成箫倒也很给面子,见到的次数多了,兜里就备上了火腿肠或者猫条。不过他起名的水平着实糟糕,这儿有个叫“二狗”的,家的院子里还有只叫“要饭”。
我看着他重新蹲下身去,撕开包装,把肠递给了小狗。
看着二狗吃的尽兴,他觉得有意思,我也觉得有意思。
“你没多喜欢这只狗吧?”
“是没多喜欢。”成箫抬手,摸了摸狗头。
“他跑来找你你就喂?”
成箫不怎么在意道:“他老跑着找我,就是认我这个人。喜欢我的狗,我就罩着呗。”
我看着面前一蹲一坐,一人一狗,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成箫摸尽兴了,扭头看我,瞥见我表情时愣了愣,下一瞬明白了什么,笑着冲我道。
“你这是,悟了?”
我睁了睁眼,有些茫然。
“你说,我算他养着的小狗吗?”
“说不好,”成箫不知道又从他兜里的哪儿摸出块儿糖,扔进嘴里,“但反正给你烙上了他的名字。”
狗也好,人也罢。我被燕鸣山划进了属于他的东西的范畴。
因为是他的东西,所以可以容许,可以宽恕,可以放纵。
一时间,我不清楚自己是该快乐,还是该怅然。我不懂,于是我便开口问了。
“那你说,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明成为燕鸣山的所有物是我一直以来的渴求,但当意识到已经实现时,心却不知为何空了一块儿。空着的那块儿很深,好像想索求再多点什么,根本填不满。
“好事吧。”
成箫看了我两眼,静默片刻后开口道。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拥有,有时候是快乐和安全感的全部源泉。”
我其实没明白成箫的话。
他为何用“我们”的字眼,和他嘴里的那种“快乐”和“安全感”。但我却在和燕鸣山越来越多的相处中,逐渐试图品味这句话的要领。
我发现燕鸣山格外喜欢我听话时候的样子。
有时候他因解题而变得烦躁时,会喊我的名字,莫名其妙让我站起来,又莫名其妙让我坐下。在看见我傻着一张脸又站又坐时,会笑几声,心情明明已经变好,却让我别再烦他。
他也喜欢我抬头看他。
他坐着,我趴在他腿边。或他站着,我半蹲着。
这是他最喜欢的两种姿态,每次我以这样的方式跟他聊天,他总是更有耐心一点,也更容易无条件答应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