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梦症(63)
他是看着谢行绎长大的,从前几年的奥森再到现在走出国门的“珀”系列,他是打心眼地欣赏这位后辈。
谢行绎侧身,谦逊又礼貌地颔首回应:“林叔谬赞了,祖父和您一直都是我要比肩的榜样。”
几人又聊了一会天,林业想起来元贝最近的项目似乎也是和今晚的主题挂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叶最近也是在搞什么联名酒店是吧。”
当初一掷千金拿下那块地皮的事他可有所耳闻。
叶柏衍点头回应:“嗯,林董您没记错。”
林业若有所思,觉得身边两人过分有缘了:“你们年龄相仿,又都是青年才俊,阿绎最拿得出手的也都是酒店,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交流交流,认个朋友也好。”
这世道,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手好,想起什么,林业又笑了笑,想拉近两人的关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叶最近的项目应该是和颂宜合作的吧。这样更巧了,颂宜是阿绎的未婚妻。”
若是两人能打好关系,到时候岂不是亲上加亲,单纯的利益关系总归是不长久的,还是需要加一点调味剂来增进关系。
谁料话音刚落,站在他身侧的两个男人面色同时沉了沉,没人再开口。
恰好这时工作人员上前,趴在林业耳边说了些什么,林业没有发现此时有些诡谲的气氛,他点点头,歉疚地同二人讲:“抱歉,有事需要我处理一下,你们两个先聊会天,我过会再回来。”
偌大的露台只剩下两人,一时间寂静无言。
谢行绎右手抚过左手手腕,慢悠悠地转了转腕表,无名指上那枚翠绿色的戒指晃得叶柏衍眼睛生疼,连同白天那张合照上血红色的背景一块,化成一道利剑出鞘,将叶柏衍扎得体无完肤。
七点半,天边的最后一抹橙红逐渐消散,深沉的夜色笼罩着城市,不远处大楼的灯光也接连亮起。
“元贝和绮梦的合作,我想,叶总应该是蓄意为之吧。”
否则,哪里会这样巧,颂宜刚做出,叶柏衍就这样完美地送上了一份理想方案,无论是从选址还是到理念,无一不是在贴合着她的想法。
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这样巧合的存在,如果是别人,他可能还会保持着怀疑态度,但如果那人是叶柏衍,这事必然是板上钉钉。
叶柏衍承认自己的确目的不纯,他终于开口:“当初拿下那块地皮想做这个项目,的确是因为颂宜,曾经在百花系列问世前,颂宜就已经告诉过我她的有关计划。”
百花系列还未问世前?已经相当久远了,应该是在两人还未分手时就已经冒出的想法。
谢行绎大脑一片清明,心脏像是被寒冰浸透。对此,他确实无话可说,也只会怪自己没有更早地知道这些,否则,他一定能比叶柏衍抢先一步。
毕竟,他无权干涉周颂宜的梦想。
谢行绎手指点点栏杆扶手,不愉地说:“叶总现在费尽心思告诉我这些,倒不如同我说句新婚快乐,我的心情也许会好得多。”
而不是听见自己太太的名字以及她年轻时候的梦想就这样亲昵地从其他男人口中蹦出。
叶柏衍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眼里全是不屑:“我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他扭曲,阴暗,早就想将周颂宜从他手中抢回来占为己有,这样的想法,他从未在谢行绎面前掩饰过。
对自己的自我认知到还是挺全面。
谢行绎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又抚了抚戒指上的纹路,似是在炫耀,但语调依旧沉稳,让人抓不出一点轻浮的态度:“事已至此,我想叶先生也没有什么要挣扎的必要了。”
照理说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会打退堂鼓,叶柏衍却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他笑了笑,清冷的眸子里笑不达意:“是么?领完证又怎样,民政局就在那,颂宜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只要想离开,也不过是签个字的事情,我想谢先生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吧。”
话里话间都在告诉谢行绎,得到周颂宜的心才是最要紧的,一张证,根本留不住人。
这道理他们确实都懂。
周颂宜不是一件供男人争抢的商品,她是掌控一切的主人,是他们需要费尽心思将自己包装好,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上去供她挑选。
叶柏衍这话在谢行绎意料之中,他讽刺地勾勾唇,只觉得叶柏衍有些过分自信了,凭着前任身份就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
谢行绎挑挑眉,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杯盏里的酒:“能不能把握住颂宜心这件事,我想也不用您费心。”
他喝东西时很斯文,举手投足的做派都很矜贵,可叶柏衍却怎么看都觉得相当不顺眼。
两人说话一来一往每句都带着敬词,但无论怎样听,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不过是借着与她相当的家世才有了可乘之机,联姻只是一种束缚她的手段,爱情才该是她作出选择的标准,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爱情?您还自信到觉得她还等您吗?”谢行绎丝毫不在意叶柏衍说的那些话,又返还他一个字字戳心的事实,“颂宜并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亲手放弃了她,所以,您口中那些伟大的爱情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段耻辱的回忆。”
他是依靠着君悦才能毫不费力的拥有这段婚约,但倘若他是叶柏衍,就算穷困潦倒,也不会选择放弃周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