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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56)

作者: 庚鸿 阅读记录

他的眼中洋溢着自豪的光亮,语调也轻快了许多,仿佛变回了一腔热血的少年。

“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只要有一个人在乎,哪怕只有一个人,我所做的也都是值得的。”

夷微没有发表意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阿绥,实话说,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对你是有设想的。但现在看来,你跟我设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宁绥心里一紧,又不想被他看出异样,故作轻松道:

“哦?你不喜欢?”

他不敢听夷微的回答,自顾自圆场说: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我自己很喜欢,我的师父师兄也很喜欢。”

夷微哑然失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以为的。”

微凉的夜风中,夷微发烫的呼吸扑上耳畔:“阿绥,你试探我的同时,我也在试探你。”

细密的、电流一般的酥麻感自耳廓传至发丝,宁绥侧过脸,那双定定注视他的眼瞳全无笑意,带着执着的认真,试图从他眼底搜寻出什么。

他慌忙错开目光,用看风景作为掩饰:

“谁试探你了,自作多情。”

第28章 交易

洗完澡躺在床上,宁绥还是觉得耳朵痒痒的,仿佛夷微气息的余温尚未散去。他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却因为动作太大,带起的风吹掉了床头上祈赠与的断发。

宁绥捡起断发,若有所思。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同样是非人的存在,既然夷微的尾翎可以用来召唤,这缕断发可不可以呢?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宁绥起身打开窗户,把断发攥在手心,合眼冥想。

“祈?”

没有任何反应。

“祈哥?”

还是没有反应。

“小祈?”

依然没有反应。

是方式有问题?宁绥心一横,不情不愿地换称呼:

“妈?”

一阵风掠过,刮得窗外树叶窸窣作响。宁绥转头看去,一个人影挂在他大敞的窗户上,手脚扒住墙,费力地往屋里爬。

“快,拉我一把……”祈抬头换了口气,“伤还没好,飞不了太高……”

“你这样真的很吓人。”宁绥两手揽在他肋骨两侧,一把将他抄起,放在地上。祈没想到自己的“好大儿”有如此大的力气,傻傻地盘腿坐了好久才想起来问:

“说吧,叫我来什么事啊?”

宁绥掀开他的广袖,指尖拂过伤口上密密麻麻的冰晶:“这谁干的?”

祈吊儿郎当地问:“怎么,想替我报仇?”

“你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是大鸟这么说,我会很感激他愿意为我讨回公道,但你不行,你打不过。”祈也不客气,径直躺上宁绥的床,“好软啊,还很香,我喜欢你的床,就像喜欢你一样。 ”

“下来。”宁绥毫不留情。

祈把胳膊高高举起来,伤口朝向宁绥,硬挤出两声痛苦的呻/吟:“哎哟——”

要不是有事相求,真想给他一剑,宁绥心里暗骂,他抱臂站在窗前,冷冷道:

“你们早就清楚那个‘觋先生’的底细了,对吗?他、斗氏一族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哟呵,你都查到这里了?”戏瘾来得快去得也快,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应该比我更想知道蠡罗山在哪儿吧?”宁绥悠悠道。

这句话果真引起了祈的兴趣,他语气变得郑重:“有线索了?”

“暂时还没有,如果你有意的话,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祈笑笑,沉思半晌才开口道来,“吾主治下共有九部,分属九位傩使,我和瞽各领一部,觋先生是“斗”部的后人,真名叫什么我不清楚。”

他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话音一沉:

“在那最关键的一战中,‘斗’背叛了吾主,致使吾主孤立无援,最后败北。所以,我和瞽一边苟且偷生,寻找吾主,一边追杀斗的后人,差不多几十年前……也可能是百年前,就把他们全族屠杀殆尽了。”

宁绥的面色缓和了些:“你既然知道我是空手套白狼,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你早晚也会查到这里,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何况,你在我心里跟别人不一样,我当然心甘情愿被你骗。”祈把枕头垫高,又变回了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痛快说了吧。”

“觋先生要抓,还有一个人,也是时候揭开他的真面目了——帮我个忙,看住他,有什么异常及时告诉我。”

宁绥向着夷微卧室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祈隐约猜到了他想干什么,明显慌了神,语气不再戏谑,变得恳切:“小家伙,要我说,你放弃吧,好好过你的日子。大鸟虽然有事瞒你,但他对你绝无恶意,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他有他的考量。”

宁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不是你们把我牵扯进来的吗?”

“反悔了,不行吗?”祈严肃且强硬地反问。宁绥嗤笑一声:

“叫你一声妈,你还真当自己是监护人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祈被噎得说不出话,只恨戴了张嬉皮笑脸的面具,生气也没人能看出来。他瓮声瓮气地问:“又干什么?”

宁绥从柜子中翻出一个陶瓷小瓶丢给他:

“师门的符水,对你的伤应该有效果。”

*

明月夜。

祈与瞽穿梭滑翔于大厦楼宇之间,不时停下,用广告窗棂掩藏身影。在他们目光集汇的地方,一条暗巷中,夷微将三两个人逼入死角,逐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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