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鸟行动(115)
她变成女人,双脚落地的一剎那,满屋的血水也已经被她吸收殆尽了,让她得以在地面上站稳脚跟,并且迈开步子,慢慢地朝着医院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注意到,随着走动幅度,她整个人都往下一个劲儿地滴血。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刚从一片血海里脱身出来,还是因为那些重新吸收进她体内的血水漏出来了。
但这还不算什么。更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是她奇异的走路姿势。
她并不像正常人那样面朝前方,迈开两腿往前走,而是像青蛙一样叉着腿,像螃蟹一样横着身子,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医院大门口,整个过程看起来简直不是奇异,更多的是诡异。
两个人对视一眼,赶紧从绞刑架上滑下来,追着她的脚步也来到了医院大门口。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嚎声。
两个人加快脚步走到医院门口,只见那辆无人驾驶的救护车还停在原地,车门大开着,里面的座椅上赫然躺着一团小小的,血红色的躯体......
是他们带过来的那个新生儿!她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回到了救护车上,使尽全身气力正在哭嚎扭动。
两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眼看着女人维持着那个诡异的走路姿势,慢慢走到救护车门口,横着身子坐了上去,抱起里面痛苦哭嚎的新生儿,然后开始温声细语地哄。
只见新生儿在她的爱抚之下,竟然真的止住了哭泣,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躯体慢慢蜷缩起来,然后竟然缩成一个肉球......或者说,一个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肉瘤,在女人怀里没了声息。
“?!”两个人都震惊了。
“什么情况?”钟净小声跟闵泉生咬耳朵,“她......不会就是这个小孩的妈妈吧?”
闵泉生摇摇头:“不知道。不过......”
他打量了一下面前这辆救护车:“我在想,她上车是不是准备去什么地方,暗示着我们跟她一起去?”
钟净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两个人也手脚并用爬上了这辆救护车,就在钟净把脚收进车里的时候,车门就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一样,砰地一声关上了,随后又在没人驾驶的情况下缓缓起步,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车窗外,沿途景色快速掠过,闵泉生仔细观察了一下,脸上多了一丝了然:“我们似乎在原路返回。这应该就是回到江水小区的路。”
不出他所料,救护车最后真的驶进了江水小区,在红窗户那一户的单元门口停了下来。
车门大开,女人抱着新生儿......此时称其为肉瘤或许更加合适,率先从救护车上下来了。
她依旧维持着刚才那种怪异的姿势,叉开着两条腿,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进了单元门,两个人紧随其后。
一行三人从楼道慢慢走上去,最后在红窗户那一户的门口站定。
令两个人意想不到的是,门锁着。
钟净皱起眉头:“锁了?之前每次来的时候都开着的啊!”
他们正思考着现在应该如何是好,就看见身旁的女人动了。
只见她伸手在碎花裙的褶皱里掏了掏,竟然掏出来一把钥匙,对准锁眼插进去,扭了两下,门应声而开。
两个人对视一眼。
钟净虚着声音道:“这难道就是她家?她是‘新娘’?”
其实女人根本不搭理他们,全程无视,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在躲谁。
闵泉生也配合着他压低了声音:“应该是这样没错。”
说话间女人已经走进了屋子,当然,还是以那种螃蟹一样的姿势。
两个人也小心翼翼跟了进去,只见她没有在厨房或者客厅多做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主卧。
来到主卧,女人把怀里的肉瘤轻轻放在床头,然后在床上坐下,动作僵硬地脱掉鞋子,抬起腿,慢慢在床上躺了下来。
再之后,两个人就惊恐地发现她竟然开始缓慢融化。
没错。是“融化”。好像一根很大的肉色蜡烛一样,流出来很多红彤彤的,蜡油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又是汩汩鲜血,流在床单上,几乎把整张床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
接着,他们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嗡嗡声。
钟净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抬头一看,不由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哀叹,竟然又是之前那群蚊子,不知为何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来不及思考其他,拉起闵泉生的手就准备往房间门口逃去。
然而闵泉生却好像没什么离开的意思,按住他的手腕,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蚊群所在的方向。
钟净带着几分疑虑定睛看去,结果发现比起他们,蚊子们似乎对这片浸染着鲜血的床单更感兴趣,密密麻麻把整张床单围得密不透风。
接着,他听见了闵泉生的声音:“我明白了。我之前说错了一件事。”
“不是雌蚊子才吸血。是只有产卵前的雌性蚊子才会吸血,雄性和平常的雌性都是吸食花蜜和树汁为生的。”
然后闵泉生看向钟净:“你记得之前,这个屋子曾经颠倒过来吧?你当时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需要把这句话反过来?”
又看向蚊群:“现在我想,一切应该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就是......”
钟净抿了抿嘴,接话道:“‘产卵前的雌性蚊子都是吸食花蜜和树汁为生的,只有雄性和平常的雌性才会吸血。’”
雄性。
和平常的雌性。
吸血。
新郎。
新郎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