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来(6)
“别紧张,再有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梦阵威压的出现会使原本因阵核融进梦眼而形成的生门消失,断了退路,眼下这人却能带她出去,言书越好奇的慢慢睁开眼。
较之刚才那模糊的白雾,眼下确实浓密的黑,黑色似乎在吞噬这周围,让她有些瞧不真切。
“我们从这里出去?”
发出疑问的同时,言书越抬头望向揽着自己的人。
一双手像是早有预谋那般蒙上了她的眼睛,挡住探究的目光,耳边落下那人轻声的笑,声音缓缓溜走,变得离她越来越远。
“你还是这么不听话。”
脑袋变得很重,无力的垂在她胸口,低头瞧着闭眼的人,搂紧她的腰。
抬手挥开遮眼的黑雾,揽着言书越慢慢走近黑暗,当最后一丝衣角彻底隐入,身后的空间彻底崩塌。
梦阵碎了,醒来后,人还会是原来那个人吗。
从黑暗走到光明并不容易,睁眼瞧着白色的天花板,闷着嗓子咳了两下。
侧身躺着的人猛地扭头往床边呕出一口血,推门进来的人瞧见这赶忙过来,紧张的皱起了眉。
“族长,您的旧伤又复发了吗?”
谛澜俯在床边瞧着地上猩红的血,心里起了一阵难过,脸揪成一团,就好像是她吐了血。
女人擦着嘴角余血,撑在身子坐起来,看着眼前一脸担心的人。
“没事,一点反噬而已,不要紧。”她说的很云淡风轻,就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可这怎么能不要紧呢,本就伤痕累累的身子,哪禁得起反噬啊。
女人靠在床头留意到她脸上的神情,给出宽心的笑容以作安慰,“真的没事。对了,人都送走了吗?”
起身的谛澜望着族长,一嘴担心犹豫着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点头,“都送走了,瞧着上了车我才回来的。”
苏白瞥了眼呕在地上的血,不好意思的看着谛澜,“又得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了。”
谛澜摆着手带着无措和慌张说道:“不麻烦,和族长您为我们做的那些事比起来,这些小事一点也不麻烦。您这是...”
瞧着起身的族长,绕过地上那摊血,紧张的跟在她身后。
苏白看了眼落在椅子里的衣裳,重新又搭回椅背上,坐下翻看起桌上的文件。
“公务还有好多呢,索性躺着也无聊,便将它们都处理,省事些。”
瞧见她鬓角生出的银丝,说不心疼都是假的。
当一个人与过去慢慢分离,没人知道得下多大的决心,哪怕是经历了的人,也会在夜深人静时,轻声喊一句疼。
可惜这一切除了自己,没人能听见。
谛澜叹了一声,被人听得明白,她叫苏白,是一族之长,是他们的依靠。
不知为何,她竟勾起了嘴角,轻声笑着。
注意到她抽动的肩膀,没有笑声。
窗外飘过一阵鸟鸣,风牵着叶子缓缓落进池塘,等到泛起的涟漪过去,没人晓得它和别的叶子是哪个先来。
白色的建筑在一树林的绿色中很是显眼,停在院落里的车落了满身的光,耀眼的很。
一大口气灌入肺中,一霎时的睁眼吓坏了守在一旁的人,崔北衾拂着受了惊吓的小心脏,招呼着众人。
“大伙些,越姐醒了。”
众人团成一圈,把言书越围在里边。
呆滞地睁眼望着白色天花板,感受身体里传来细密的疼,言书越皱起了眉。
靠的近些崔北衾伸手在她眼前晃着,性子有些急,待人还没恢复过来,便先开了口。
“越姐,你没事吧?还好吗?”
一连三个问题,打的人晕头转向。
眼眸转着圈终于还是寻到说话那人,抬手往外微微撇了撇,“散开点,挡着我呼吸空气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听话的往外散开些,可都还在朝这儿瞧,紧张的很。
剩了个崔北衾在跟前,小心唤着,“越姐?”唤的很轻,生怕吵了这人。
“嗯,没傻,好好的。”言书越撑着扶手,从靠着的椅子上坐起身。
被人预料到的话哽在喉咙难受的很,崔北衾抿唇,小心思被言书越看得透了,伸手拽来一张凳子,坐她身边。
“越姐,你在梦阵里是怎么了,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先我们一步出来,结果大家都醒了,你还躺在这儿。”
“是啊,遇见啥啦?”和崔北衾一同留在最后的蔡佑山附和着出声问她。
顾扶音走到言书越面前,抬手推了推眼镜,手落在记录的本子上,“是遇见了阵核?”
言书越抬眸望去,说话这人是队里留守做后勤的队员,叫顾扶音。
“嗯。”她的点头便是应和,“当时我们仨找到了梦眼,结果梦眼刚落我手中,脚下就突然出现一个洞,我还没来得及叫,顺着那洞就掉了下去,落到另一处封闭的房间,在那儿遇见了阵核。”
顾扶音望着言书越,笔唰唰唰的在纸上写着什么,不是抬头看她两眼,继续听她说。
“是孟槐。”
手上动作一滞,五人的房间却像是早间的集市,炸开了锅,吵得人耳朵疼。
“停!”言书越高声喊道,视线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一小个子女孩身上,努了努嘴,“阿顺你先问。”
女孩一脸兴奋,在原地蹦了几下,突然蹿到言书越面前,吓得人往后仰了仰,口水迷了喉咙。
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安顺往后挪了挪身子,手还不停在身前晃悠着。
“老大,老大,孟槐长什么样儿啊,是不是和书上说的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