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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她薄情冷心/弃玉郎(10)+番外

作者: 泠书 阅读记录

下座的清俊男子轻摇羽扇,忽而止住他未尽的话语,对季书瑜安抚一笑,声音温和清润:“在下相信公主,然大哥向来多虑多思,因为近日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不得不求证一下您的身份。且不知公主的印信如今存放在何处?可否拿出来给诸位瞧瞧。”

语气虽客气,其中含义却是不容置喙。

这几日季书瑜一直被拘困在山洞中,爪牙只供她例如一日二食之类的生存需求,却没有给予过她外出洗浴的权利。

因而季书瑜此刻还是做多日前的那套出嫁装扮,公主印信她从来都是随身携带,此刻自然也还在她身上放着。

她犹豫的抬眸,细思那人的话语。

且观他面色沉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恐怕是早已经翻遍了她的奁箱,甚至逼问过所有嬷嬷侍女,打探了各处都没寻到印信踪迹,这才笃定东西可能藏在她身上,因而唤她验证猜想来了。

虽然不知他们此举是何意,但如今保命要紧,她思索一番,觉得局面不会比眼下更糟糕了,眼下验明自己的身份,他们也不敢过于肆无忌惮。

垂首,她抬手慢吞吞的将腰间香囊摘下。纤指翻动间,她隔着袋子触摸到那块方正的形状,方才彻底安下心来,顺从的将其递交给了顾行知。

接过那只香囊,顾行知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面上笑容愈发温和,修长手指提着香囊一角将其倒置过来。

里头存放的东西被轻轻抖落,掉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这声音听得季书瑜眉心一跳,

不大对劲。

众人端了长烛,凑近仔细打量桌面的物什。

但见火光熠熠下,那块方石呈灰褐色,颗粒粗糙,质地黯淡,仔细翻转,也并未在上头瞧见任何篆刻留下的痕迹。

哪里是什么印信,不过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鹅卵石。

所有人都愣住了,气氛陡然凝滞。

大当家阴沉着脸,眼中闪过杀气,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拿着香囊的顾行知亦是将目光垂落,面上笑容微凉如寒水,神色复杂。

他仔细审问过关在石窟中的那些人,队伍确实是十日前从南陵国出发,准备去往兰泽城的送亲婚队。而那位同行的亲王身份也是如假包换,几个去观礼的大官亦各有来头……同所有人核对过女子身份,甚至派大夫人去亲自试探她的习惯、性格。

所有线索都指明了,此人就是此次出嫁的玉倾公主。

板上钉钉,绝对错不了。

但是如今,代表她身份的公主印信不见了。

第5章 莫衷一是 “不若大哥将她予俺做美妾。……

顾行知侧首,目光幽幽飘向下首女子,忽然出声道:“四当家带着信物前往兰泽,却被闻人府的管事驱逐出城,言是他们早就接到了玉倾公主。眼下贵人正下榻闻人府为其准备的府院中,只等待半月后成婚呢。”

早就接到了?还等半月后即将成婚?

她还在匪窝被扣着,那‘玉倾公主’是哪儿冒出来的……

如此庞大而又繁杂的信息量冲击,昏沉多日的脑壳终于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是谁顶替了她?暗阁又派了别人去继续执行任务了么,还是闻人府管事在说谎?

心底掩藏的不安得到证实,让她再也不能够自欺欺人。

她不能躺平等待根本不熟悉的势力来营救,闻人公子美誉盛扬,但毕竟没亲眼见过、近距离相处过,她根本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闻人氏族又是怎样的一个世家。

万一他们将清誉看的大过天去,那么弃了她,制造假象拒绝与山匪交涉也是可能的。

想要脱身,只能想想该如何联系暗阁那边了。

气氛焦灼,屋内沉默的落针可闻。木榻上传来男人低低的喘咳声,拉回了她飘游的思绪。

季书瑜拾起那枚灰石,仔细打量。

公主印信是出嫁那日她亲自放进香囊收好的,且日日保存,侍女嬷嬷都不曾知晓。

而且这几日也没什么人近她身啊……

不,有的。

季书瑜微微眯起眼眸,视线落向那层朦胧青纱帐。

她被抓回山寨那晚,梅薛温将她打横抱于马上,因为马匹速度太快,路又太过颠簸,一时不察香囊被人动了手脚,她也肯定是察觉不到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观众人神情凶神恶煞,话语亦不似作假,不像是知道公主信印的下落。

难不成他们兄弟间也早有龃龉却不曾浮现?

似是察觉到外头投来的灼热视线,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而从青纱帐内伸出,低低道,“水。”

声音喑哑,气息虚弱不稳,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僵硬的气氛稍稍回温,梅胜志忙起身到桌边倒了盏茶水,回身递至床边,轻声关怀。

全然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

她此刻将真相道出,梅薛温若不认,山匪们信谁,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要搅这浑水,只轻拿轻放,装作不知蒙混过关便好。

思索间,季书瑜若全身脱力般跪坐于地面,眼中积蓄起盈盈水光,垂首低声喃喃。

顾行知目光于她面容上扫过,挑眉道,“公主在说什么?”

“这不可能,放进去的明明是铜制印信,这……肯定是有人偷偷替换了!”

她泣声凄然,声音清晰且坚定。

大当家梅胜志闻言怒拍案,起身俯视着地上的女子,两条漆黑粗眉高高吊起,呵道:“既然此女已然无甚用处,不杀她,怎报四弟受伤之仇,实在难解爷心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