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残疾疯太子冲喜(82)
赵珩脸色骤然冷下,“啪”一下放下筷子,打断她的话反问:“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烧自己?”
宋知意张了张口,只听他紧接着没好气道:“我是残疾,不是脑子缺根筋的痴呆!”
“好好好。”宋知意真是没办法,他这臭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她可不敢惹他,只小声嘟囔,“如今你也晓得莫名其妙被人怀疑被人冤枉的滋味了吧?”
赵珩顿了顿,神情有些许微妙。他重新执筷用膳,狭长的眸子微微垂着,挑去鱼肉的刺,话语也似不经意:“落眉一事,你勿要多想。我叫她来的初衷,不过是你身边的丫头不中用,没点拳脚功夫,连条傻狗都赶不走。”
谁不中用了?
宋知意下意识就要为冬青和梅香说话,只是话到嘴边,才反应慢半拍地回过神——他是在向她解释吗?
宋知意抬眸瞄一眼赵珩。
对方拨弄鱼刺的神情格外专注,片刻后抬起头,又是一双疏离冷淡的眼,他兴致恹恹地把挑干净刺的鱼肉丢到一边,“你自己吃罢。”
宋知意“哦”了声,毫不在意地把小碟子端过来,吃就吃!
赵珩轻哼,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晚膳后,庆嬷嬷过来禀报听松阁的情况,火倒是灭了,主屋却烧去一半,如今剩下一片废墟,雨没停,又怕房梁不稳再掉落砸伤人,连套干净衣裳都收拾不出来。
庆嬷嬷是当真犯了难,她们殿下自幼钟鸣鼎食,吃住格外讲究,眼下可以住皇子妃的屋子,睡皇子妃的床,总不能穿皇子妃的衣裙吧!这未免太失体统了。
宋知意沐浴出来,见庆嬷嬷来来回回地打转,上前一问,得知后跟着为难。她倒不是担心赵珩没有衣裳穿,而是他如今要睡她的爱床,她受不了那脏兮兮满是灰尘旧衣上榻!
宋知意索性打开自己的衣橱在琳琅满目的裙子里翻翻找找,勉强找出几套年前新裁的寝衣。她给赵珩拿去。
赵珩不知何时已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百无聊赖地拨弄她的妆奁,铜镜倒映出一张娇美脸蛋时,赵珩才神情不自然地错开视线回身。
只见宋知意穿着身藕荷色的圆领盘扣寝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柔顺垂下来,尽管未施粉黛,却也如清水芙蓉,温婉姝美,看似娇小纤细的身形很是玲珑有致。
赵珩眸光微深,扫到她手臂间挽着的一叠颜色粉粉嫩嫩的衣裳时,眉心才狠狠蹙起来。
宋知意在他开口前说:“我这都是没穿过的,你先将就将就,不然只能裸着了!或者你去睡偏院!”
呵,原来是嫌他脏。
赵珩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
夜晚,赵珩穿着宋知意短一截的寝衣,躺在宋知意温暖柔和的床上,心口堵着的郁闷却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尽管这帐幔是粉色的,流苏坠子是粉色的,锦被也是绣着花团锦簇的粉,往昔赵珩觉得庸俗的颜色,现在看来也还算可爱。
枕旁放着几本被折出几道边角的话本子,他拿起瞥了眼,不过是些民间乱七八糟的情爱故事。
宋知意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么?她就看。
赵珩嗅着被子上残留着的少女清香,思绪纷乱,到底还是抵不住数日煎熬带来的极致疲惫,阖了眼。
罢了。
他暗暗立誓,就这一次,只此一次。
日后他绝不会可耻地再来宋知意这汲取半分温暖。
-
清晨雨歇,听松阁起火的事情已有内侍传回宫里,现在只等宫里派工匠来修缮。
宋知意去看了圈,真是惨不忍睹,回来就千叮咛万嘱咐地跟大家说,灶房烧火需得万分谨慎。
王嬷嬷带领琼安院为数不多的三四个宫婢齐齐应是。
闲来无事,秋千也是湿答答的,宋知意便牵小白马出来培养培养感情。
赵珩醒来推开窗,正看见她给小白马细心地编辫子,那上心的劲儿,不比对橘子树少半点。他本是嫌弃地打量,可嘴角慢慢牵出一抹愉悦,便问:“你很喜欢这马?”
宋知意头也不回地说:“当然喜欢啦。这可是我爹爹送来的,瞧瞧这锃亮的毛发,温驯的脾性,真乃不得多得的宝马!”
两条漂亮的麻花辫利落辫好,她方才回头,却见窗下赵珩冷着一张脸。
宋知意讪讪地想,是了,她有个有求必应的好爹,可是赵珩的爹却是那样凉薄苛刻,子女无数。她喜滋滋地说这话,落在他耳里,岂非戳他痛处故意炫耀?
宋知意默默把马牵出院子,“咱们快走,免得待会冲撞了殿下。”
赵珩:“……”
刚下过雨的路面湿滑,宋知意并没有牵马走太远,只在宫苑外小道慢悠悠散步溜马,却远远见一辆熟悉的马车赶来。
来人正是宋府的管家忠叔。
忠叔勒停两马并驱的车架,从中解开一匹棕色的马儿牵到知意跟前,又看看小白马,惊讶道:“夫人才念叨老爷选来选去没选定马儿给您送来,只怕您一急呀就自己买去了,哎呦还真说准了!”
宋知意顿时愣在原地。
后知后觉,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然而这事实在太过玄幻,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赵珩竟然会有心给她送马?
两匹马儿一白一棕跟宋知意回了琼安院,她纠结好半响,才进了屋。
屋内赵珩刚喝完药汤,虚弱地靠在她的床畔,见她探头探脑,挪步进来,一向没有表情的冷峻面庞此刻带了些似笑非笑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