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残疾疯太子冲喜(88)
因此呼救除了损耗体力,一无用处。
赵珩虚弱地靠在坑壁上,抬手蹭掉嘴角的血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遇险信号已经发出,若落眉看到,一定会传信告知何宗保派人前来寻找。
他需等等。
怎知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古怪声响,像是什么东西不断往他身上爬,他探手去摸,摸到一条浑身长满尖锐毛刺的蝎子,指腹被刺破,血珠渗出来,虎口处也被咬了下,紧接着,腿上竟也传来一道钻心的刺痛。
赵珩本就苍白孱弱的面容痛苦地皱起来,大滴冷汗坠落,为了挨住这样钻心的痛楚,他攥紧掌心,蝎子的毛刺深深刺进血肉被他捏碎。
然而四周还有数不尽的毒蝎,蜈蚣,毒蚁,不光啃咬蚕食他的四肢,有钻进他衣袍的,带来无尽挥不散躲不掉的剧痛。
赵珩仅存的一丝清醒意识告诉他,不能等了,否则待毒发后,他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可他怎么能死呢?
杀母之仇未报,仇敌快慰高升,幼妹下落不明,今日他也才发现,有点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他绝不能死在这。
赵珩费劲地支起上半身,用力将匕首插在全是泥土的壁坑上,艰难往上爬。
这个坑却是那么的深,他每一步都像是握在刀尖上,几乎快要耗光了体力,还是看不到尽头。
底下那些毒物们不停止地嘶咬着他的肉.体,他挨不住,几次不受控制地懈了力,又重重摔回坑底下。
只能重新爬起来。
又摔。
再爬。
还是摔。
赵珩只觉浑身骨头快要裂开了,涣散的视线里已经浮现母亲熟悉的面容。
母亲在朝他招手,慈爱说:“淮清,你快过来。”
过来?过去哪?
去阴曹地府吗?
赵珩猛地清醒。
曾经骨节分明宛如莹润通透的古玉一般修长干净的双手,此刻早已嵌满泥土与狰狞血痕。
他最后一次蓄力,孤独而无助地拼命往上攀爬。
许是求生的意志太顽强,也不知过了多久,赵珩终是一步一步艰难缓慢地攀到了洞穴的上方,些许光亮自头顶漏下来,他知道只差最后几步,就要到地面了,薄唇被他咬出血痕,勉强唤回几分神志。
倘若上方守着贼子,他会被他们一脚踹下去,前功尽弃。
纵使如此,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再向上一步,想攀住地面,谁知偏偏这时,早已精疲力尽的双手忽然失控地脱了力,光滑的泥壁上,连一根能给他抓住的草都没有。
赵珩眼睁睁看着那些许微弱的光亮离自己远去,含恨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想来天命就是如此吧,便似这困顿卧床的几年,太医院用尽珍稀灵药,不也还是照样治不了他?
他绝望阖上眼,万念俱灰之际,手腕倏地传来一道温热触感,握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赵珩怔然睁开猩红双眸,眼前却不再是黑暗,而是漫天耀眼的日光,恍惚间,他竟然还看到了光芒里宋知意焦急不已的脸。
赵珩扯唇苦涩一笑,笑自己又生幻觉了,先是母亲,又是她。
她尚在马球场上大放异彩,怎么会找到这儿呢?
他听到她说:“快把手给我!”
好,给你就给你。
赵珩想,若这是临死前一场名为“得救”的美梦,也值了。
第44章 他紧紧攥着宋知意的手不放,“……
——一个时辰前。
新一轮马球赛浩浩荡荡开场,霍昔年整装上阵,一众好奇打量许久的贵女们眼看宋知意落单,纷纷按耐不住地围拢过来跟她搭话。
说的无非是三皇子如何,宫苑如何,岭南又是如何,一个个问题跟弹珠似地源源不断抛过来,看似关切的面孔下哪个不是藏着奚落看热闹的心?
宋知意不想搭理她们,然大庭广众之下,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否则不定她们回去后要怎么私议她傲慢无礼,这不光会损坏她名声,不知情的更会人云亦云,觉得宋家家风就是如此,爹娘教子无方,于兄长们的清名亦有损。
情急之下,她只好猛咳几声,作势要晕倒。
落眉正是此时领命而来,一把拨开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见状顿时明白过来,便挡在知意身前歉道:“咱们皇子妃身体不适,得好好歇着,还请诸位快快散去吧。”
贵女们其实还有一肚子的话没问出口,但是看宋知意咳个不停,又疑心万一是长久待在病弱不堪的三皇子身边以至过了病气,唯恐沾染上身,不一会儿功夫便各自回到看席。
宋知意渐渐止了咳嗽,拉落眉在她身旁坐下来,语气惊讶问:“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看看落眉身后。
落眉摆摆手说:“殿下没来,是奴婢耐不住寂寞,想过来看看热闹呢。”
“好吧。”宋知意有些失落,但也明白赵珩那性子是绝不会出来的。
场上锣鼓敲响,原来是霍昔年又进一球。
主仆几个为她鼓掌喝彩,殊不知落眉一抬头,就看到天上骤然升起的红色信号弹。
那可是象征着性命攸关的一等险情!
落眉脸色大变,“腾”一下站起来。
如今伙伴们早已被皇帝一怒之下遣散,剩下她与黑鹰乃是顶着违逆圣旨的砍头风险暗暗留在宫苑,可黑鹰外出查办事情,即使看到信号也不一定能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