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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怜女装网恋大佬后(46)

作者: 霎鹤商商 阅读记录

当然,百忙之中仍然注意避开膝盖的淤青。

理好衣摆,游司梵“咻”地站起来,神采奕奕。

在他遗忘的角落,一圈斑驳的红痕于腰间影影绰绰,又被落下的衣摆重新遮掩。

然而游司梵浑然不觉。

他洗漱完毕,侧脸还余有零落的水珠,嘴里衔着黑色细皮筋,稍微垂下脑袋,反手一顺,三下五除二扎好低马尾。

戴上黑色口罩,背好白色小挎包。

猫条,钥匙,零钱,手机,伞……

游司梵收拾出行物品的手一停。

不对。

……伞呢?

第26章 湿润的长睫

“啊,所以你这么早来敲开我的房门,就是为了问你那一把破伞。”

司子天黑着脸站在门后,语气极其暴躁。

他背后的遮光窗帘密不透风,整间卧室如同昼夜,昏暗至极。

游司梵甚至看不清司子天怒气冲冲的表情,无法观察他的心情,只能凭感觉开口:“堂哥,上次我将伞借你了,就三天前,你还记得吧?”

“我着急去面试,堂哥……你要不先还我?”游司梵试探道。

“伞什么伞,现在是下雨了,还是下雪了?用得着你游大小姐打伞吗?”司子天上前一步,绝口不提伞是否在他这边,阴森森地瞪着游司梵,“矫情什么啊!不就是太阳吗,晒一下能怎么样,难道会把你晒死……”

……轰隆!

司子天话音未落,一道惊雷在他耳后蓦然炸响。

动静之大,仿佛是直接劈在他头顶。

像是一种警告。

闪电的紫光穿过厚重的遮光窗帘,无规则的嶙峋光束刹那充斥这处不见天日的卧室,将里头的凌乱与肮脏照的一清二楚。

随地乱扔的袜子;皱皱巴巴,满到溢出废纸篓的纸巾团;八百年没擦过的电竞显示屏和炫光键盘;以及直至现在都没扔的外卖盒。

估计里面残余的汤汤水水全馊了,正在成为细菌和蛆虫的绝佳孕育场所。

那些也就罢了,这位堂哥从来都不是爱干净的人。

游司梵捏捏挎包的背带,打量司子天的眼神欲言又止。

……但是昨天用来盛三鲜包的瓷碟,为什么还在这个房间里?

司子天莫非已经忙到连冲洗餐具的时间也没有的地步?

也许是游司梵的疑惑和惊诧太过直白,毫不掩饰,虽然没有说出任何一句问话,虽然两人彼此间再次恢复先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司子天依然难得地噎住。

他张张嘴,肥硕的下巴抬出三道褶子,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操!故意来看老子笑话是不是!

司子天心底暗骂。

游司梵以为他终于要松口:“堂哥?现在快十点了,我去市中心还有半小时的路程,迟到不太好,你看伞……”

“不是,你这么赶时间就赶紧走啊,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伞伞伞,大清早就念叨这玩意烦不烦,你赶在下雨之前去到,停雨之后再回来不就得了!”刚熬完大夜睡下没多久的司子天声音粗嘎,恶声恶气,“都是成年人,这些小事还要我教你?”

“快点滚开,别烦老子睡觉!”

啪——!

游司梵及时后退一步,木门险之又险,擦着他的鼻尖“砰”地关闭。

震荡的风吹动他的长睫。

源自于司子天房间的味道被隔绝,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臭味倔强地存留几秒后,彻底消散。

游司梵看着那扇深棕色的木门,眼底的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

刚刚换完笔芯的签字笔,参考书,直尺,辛辛苦苦做满笔记的本子。

从生活费抠出来,攒钱狠心买的巴斯克蛋糕;年节时叔婶给的10块钱小红包;一根受潮后难以点燃,蔫巴巴的,在游司梵拿起前司子天根本看不上的烟花棒。

他曾经被司子天恶意夺去无数件物品,现今不过是轮到伞而已。

游司梵指尖勾起口罩边缘,重新戴上。

塑料质感的纤维微微刺痛他的指腹,如同每次默默旁观,对司子天愈发过分的行径无动于衷的司二叔和司二婶。

他们是墙壁上和蔼可亲的装饰画,是拉偏架的伥鬼,粉饰太平,笑脸相对,沉默坐视一切的发生。

而这,不过是因为他们接手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一个猝然失去双亲的孤儿。

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是三年前的除夕下午,游司梵惊闻噩耗后昏厥,被叔婶紧急送去急救室的一刻?

还是在遗产公证处,当司二叔为司麓和游兰的后事奔波整整一个月后,却得知“你大哥的那套房子属于厂里的公有财产,严格意义讲,那是宿舍,已经被厂里做主收回,所以无论是游司梵还是你,都没有继承权”的刹那?

或者是“小梵,婶婶这个月啊,家用吃紧,你堂哥要报补习班,你二叔要应酬,买烟买酒。唉,不是婶婶欺负你,就是你看你一直住在咱们家,那你爸妈给你留的那张卡……”的一瞬?

游司梵不知道。

他依稀记得八岁那年,是司二婶从司麓怀里接过他,笑着揉揉他的头顶。

“二婶和二叔买新房子啦,小梵以后多来玩,好不好呀?”

温馨而朦胧的记忆长出尖刺,像昆虫节肢的细绒,悄悄爬上游司梵的骨髓和脑海,徒留黏稠而冰冷的痕迹。

它静静观测少年的命运轨迹,在发现抚养不会得到暴利后,当机立断,开始合力逼他自己离开。

友善变作欺压,变本加厉,隔岸观火。

无须真正的打骂和霸凌,对待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一个终日埋身题海的高考生,一个学校没有寄宿条件的可怜人,向他定时索要水电费,伙食费,杂七杂八的生活费,就已经完全足够形成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