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这句话后,武皇终于醒了。只见李令月坐在她的床头,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是我,阿娘难不成也要拉我出去打板子吗?”
“令月……”这会儿,武皇也不说什么杖责的事情了,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爱女:“为何不让朕歇息?”
不知是不是李令月的错觉,她竟从武皇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委屈。
原来,醉酒的阿娘竟然这般有意思啊!
李令月一面在心中感慨着,一面将醒酒汤递到了武皇的唇边:“阿娘先将这醒酒汤喝了再睡,否则仔细明儿个起来头疼。来,阿娘张嘴,啊——”
等她将这醒酒汤给武皇喂完,武皇似乎当真清醒了一些,只见她神色不善地道:“你把你娘当成幼童来哄了吗?”
在李令月心中,醉酒的武皇与幼童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话当然不能这么说。
“我只是想让阿娘快些喝完醒酒汤,好好休息罢了。阿娘,你快睡吧,我和婉儿就先离开了,外头有人守着呢,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唤人就是。”
第二日,李令月还在琢磨着武皇会不会找她算账呢,结果就发现,武皇已经不大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了。
李令月冲着武皇直摇头:“阿娘,你这酒量不行啊。看来日后,你还是少饮酒为妙,否则,真要喝酒误事了!”
她话音刚落,身上就挨了武皇一巴掌:“说得好像你酒量很好似的,轮得到你来嘲笑朕么?”
“我那可不是嘲笑,我那是就事论事!阿娘,你怎么还来呢?打一下就够了,再来我可就要躲了!”
这时,李晏和李清恰好进来给武皇请安。
他们眼见着平日里端庄威严的武皇与他们的阿娘闹得鸡飞狗跳的样子,不由有些傻眼。
这这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阿婆吗?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阿娘吗?
他们一定是没睡醒,还在做白日梦呢!
李晏和李清闭上了眼睛。
等他们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武皇与李令月果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正常状态。
他们不由松了口气。他们果然还是更习惯画风正常的阿婆。
至于阿娘?他们与她相处的也不多,说不太清楚。兴许阿娘的画风本来就不怎么正常吧。
要不然,怎么阿娘一回来,就将阿婆的画风也带得不正常起来了呢?
“免礼,昨儿个朕与令月忙着操持献虏仪式,没顾得上你们。你们在席间可有什么想法?”
作为未来的继承人,即使李晏和李清年纪尚小,像昨天那种场合,他们也是要出席的。
“唔……大食人,很怪。”李清歪着脑袋想了一阵:“他们虽然被抓了,但眼神还是很凶。阿娘,为什么他们输了,还是这么凶啊?”
“清儿觉得呢。如果晏儿赢了你,在你面前狠狠嘲讽你,你会不会对他服输?”
“当然不会!”李清挥舞着小拳头,虎视眈眈地盯着李晏:“我要是输了,我下一回肯定要加倍赢回来!”
李晏若有所思:“所以,这就是原因吗?尽管这次大食输给了我们,但他们下次还想着赢回来……”
李令月见两个孩子陷入了思索之中,并未打扰他们。
无论是武皇还是她,在教导两个孩子时,多以引导为主。
她们不会给他们一个“标准答案”,而很多事情,也没有“标准答案”。
“阿娘,大食是我们的敌人吗?”回过神来的李晏又提出了新的问题:“有很多国家来大周朝拜阿婆,并向阿婆俯首称臣,这些国家对我大周来说,是‘自己人’吗?”
李令月摸了摸李晏的头:“大食并不是我大周的敌人,但这一次,他们确实站在了与我大周敌对的立场上。至于那些来我大周朝拜的小国国君,他们现在对我大周来说,的确是‘自己人’。可他们毕竟与我们是不同的国家,往后,也难保他们会不会因为自身的利益,而选择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好复杂呀……”李清皱着一张小脸说道:“跟我们好的那些国家,就不能一直跟我们好下去吗?”
“傻孩子,许多小国选择依附我大周,是因为它们弱小而我大周强盛。大食选择站在我大周的对立面,则是因为我们同样强盛,我们都在对外扩张势力,自然会有利益上的争端。可国之兴衰常有变化,我们与其他国家的关系,自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们明白吗?”
李清想了一会儿:“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李令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明白不要紧,慢慢儿想,多用眼睛去看。往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两个孩子提出的一些问题十分稚嫩,但武皇和李令月对他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做出了认真的解答。
李晏和李清在自家阿婆、阿娘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直到上课时间到了,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武皇这里。
在离开之前,李清嘀咕道:“就不能由阿婆和阿娘来为我们上课吗?阿婆和阿娘讲的东西,可比那些夫子们讲的东西有意思多了!”
“笨啦!阿婆和阿娘有很多事要忙,怎么可能什么课都让她们来给我们上呢?”
“也是。”李清一听这话,就蔫儿了。
李令月道:“这只是原因之一。你们需要适应不同人的授课方式,不能所有课程都等着阿婆和阿娘来教你们。清儿,你是不是有讨厌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