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渣男(167)
事到如今,还不如一起死了的好。
我又不是没死过,死而已,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场仗,刘起打赢了会死,打输了也会死。
我救他,他要死,我不救他,他还是要死。
那不如,就陪他一起死吧。
一起死了也好,一起死了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我无言地笑了,越笑眼眶越酸,却怎么都流不出一滴泪来。
太好了,我又跟五年前的那个冬天一样,哭尽了所有眼泪,再也欲哭无泪了。
在此之后的每一晚,胡迁都会来看我。
有时会带些洛京有名的糕点,有时会带些造价高昂的珠钗。
吃穿用度他是一样也没少我的,论起享乐来,竟比从前在公主府的日子还要自在些。
他怕我闷得慌,却又不许我四下走动,于是从民间请来了几个唱曲班子,歌女舞姬那是一个都没有,整个班子净是些涂脂抹粉的建康男子。
有次,几人唱起了一出民间流传甚广的爱情戏,说得是一个姓梁的男子爱上了一个姓祝的女子,两人情投意合,双宿双栖,却不想被世俗的压力所拆散,最终成了一对怨偶,双双化蝶,翩然而去。
我听着这故事甚是耳熟,发了发呆,才想起来原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
我叹了口气,问班子领头会不会唱一出《长生殿》,那领头望着我,左思右想,头皮都快挠破了,适才憋出一句:“没听说过。”
算了,也不怪他,原是我想多了。
总以为自己是唐明皇,手握大权,只手遮天。
可纵使唐明皇又如何,哪怕是唐明皇,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贵妃死在自己面前。
何况,我也从不曾是唐明皇,我只不过是可怜的祝英台罢了。
到了最后,也唯有身披嫁衣,以死抗争。
我手托双腮,木然望向殿外,靡靡之音在耳边徘徊。
嘉福殿前只有一片空旷的平地,既没有从前公主府里那遮天如盖的玉兰树,也没有内寺中蓬勃生长的蒲草,就连建康小院里那枝孤苦伶仃的茉莉也瞧不见了。
荒芜——
这偌大的嘉福殿亦如我的内心一般荒芜。
而这样的荒芜,却在每分每秒中向我聚拢、侵占,然后紧紧包裹。
我透不过气。
我的心,也只剩下麻木。
婚期的前三天,胡迁带人送来崭新的婚服,央着我穿上试试。
我在婢子的簇拥下,褪下身上的襦裙,换上纯白的婚服。
那婚服后的拖尾足有十尺余长,上下玉珠环绕,宝石串连,金丝绣线绘成的凤凰展翅欲飞,裙摆下的莲花纹闪着淡雅的银光。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愣愣地有些发痴,没想到竟连婚服,都比嫁给刘起时更为奢华。
我忽然有些想笑,咧了咧嘴,却又面上发僵,实在笑不出来。
想来,这世上没什么不能比的,饶是一件婚服,胡迁也要强压刘起一头。
胡迁撩起身后的珠帘走了进来,围着我转了三圈,满意道:“这身我瞧着挺好,看上去很是衬你。”
我垂头不带一丝表情,眼中尽是虚空。
他笑着靠近我,张开双臂将我圈在怀里,温声道:“若是不喜欢,我便命人去换,你意下如何?”
我摇摇头,依旧没有开口。
都是要死的,死的时候穿什么也都一样。
见我不说话,胡迁还以为我是妥协了他,于是有些愧疚道:“霜儿别难过,婚后我定好好待你,自是不必那刘起差。”
“他能做的,我亦能做。”
“他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他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极尽温和道:“忘了他吧,忘了他,好不好?”
我想,无论到了何种境地,我从来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我漠然地看向他,漠然地点点头,好似这世间的一切和我再没了关系。
我不过是一只傀儡,一只死到临头,行尸走肉的傀儡。
胡迁轻松地笑了笑,在我额上落下淡淡一吻,见我没有抵触,他又愈加放肆地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仍是没有反应,像个木头人似的直视着前方。
他并未感到丝毫不适,正如他所言,只要得到就好了,他不在乎其他。
更不在乎得到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应该死的,死了便能把元霜的肉身还给他。
他拢着我,缓缓低下头,吻上了我的嘴唇。
我没有动,仍旧他吻着,不是我不想挣脱,而是再也没了力气。
不论如何拼死的挣扎,到头来都逃不开如此惨淡的结局。
不如就这样毁灭吧,毁灭也好。
毁灭时拖着他,一块儿下地狱去吧。
良久,他吻够了,终于放开了我,扬起一抹知足的笑,转身退出内殿离开了。
我疲惫不堪,顾不得换下身上的婚服,绕过铜镜走到床边。
倏然,一股烈烈寒风从南面的窗户中钻了进来,吹熄了屋内的烛火,吹散了床前的帘幔。
我正欲回身去点灯,却感到心头一阵狂跳,一时间各种情绪奔涌而来,仓惶、惊恐……怅然无措。
霎时间,一柄寒凉的剑刃紧紧抵在我的脖颈间,嘴里登时涌出一股苦味,可心中却如死寂般再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茫然转过头,只见盈盈月光下,一双狭长的眼眸泛起水雾的光泽。
第95章 遥望启明 “玉兰,此生我只……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做过的一个梦, 那时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只在恍惚中见过刘起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