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渣男(17)
他一离府就是三五天不见人,连声招呼都不打,我还没问他上哪儿鬼混去了,他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这要搁以前我说不定还真就认个怂算了,但我现在可是大魏长公主,他质问我,就是在质问大魏。
我能没有尊严,大魏不能没有。
我呛声,“马怎可同人比得?我赏识他便赐他一名,有何不妥?”
“赤駜是微臣的马,也是当今圣上御赐的马,却不配得殿下赐名?”
我本就是个急性子,他一再追问,我的耐心早已所剩无几,也懒得解释,索性破罐子破摔。
“那赤駜险些将我摔于身下,行为乖张,性情桀骜,和其主一般狂放,实在叫人怒不可遏,怎配得我赐名?”
刘起噤了声,嘴角不自觉地抖动了片刻,眼底深邃寒冷。
“殿下此话当真?”
“无半句虚言。”
刘起愤恨地瞪我一眼,捏在袍袖里的手紧了又紧,忽而长袖一拢,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花落满地的小径中,终于长舒一口气,失了魂似的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
我宽慰自己,还好事态不算太烂,至少驸马仇恨值加一。
我广招天下美男的事,不出三天果然传得整个洛京人尽皆知。
我向来不大要脸皮,从来也顾不得旁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可我料想刘起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他自小便是世子,旁人对他无不恭敬,又哪里受过这般屈辱,此刻怕是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了吧。
一日清晨,我接到宫里传出的旨意。
皇兄召我入宫,说是思我甚笃,命我前去请安。
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窝在公主府里闭门不出,对外说是静养,实际上是怕见多了人露馅。
可皇帝要见我,我总不得推辞,如今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于是便让春夏秋冬四个为我盥洗着装。
我选了件茜色深衣袿襡,外套黮色绣,腰间纤髾飘飘,发间蔽髻灿灿,看上去既庄重又不失俊俏。
驷马高车滴滴答答地漫步在宫道上,我从卷帘缝隙中往外瞧,只见宫殿巍峨,隔离天日,金屋玉顶,雕梁画壁。
不多时,马蹄声在一处宫殿前停下,我拉帘望去,檐牙高啄的屋檐前悬着式乾殿的匾额。
春夏秋冬在殿外候着,我随着一宦臣步入殿中,大殿内四处僻静,唯有龙涎香在滋滋焚烧,从金鼎龙炉内窜出道道幽蓝火光,香气浓郁。
容貌清秀的皇帝坐在八尺雕云龙纹长桌后,身后是一扇巨大的绢绣九龙戏珠画屏。
他正执笔在奏折上批朱,见我进殿便放下朱笔。
“听闻你近来身子见好,朕上回应你得空便去公主府看你,可近日政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只得传旨召你入宫来见。”
我跪拜一处行了个礼,道:“皇兄若想见臣妹,随时派人来府上传话,臣妹定当前来。”
皇帝抬手,“赐座。”
两个小宦埋头抬进一把红木圈椅,我刚坐下,又有一年轻小宦上前来奉茶。
我品了品茶,见高台之上的皇帝眉头紧锁,面色沉静,便问:“皇兄为何时忧扰?”
皇帝一手轻抵眉梢,“无碍,不过是政事繁琐,不得头绪罢了。”
“既是政务,不如交由下头的百官去做,朝中三师三公三省,岂可轮到皇兄事事操心?”
“你是女子,不明前朝之事,这天下乃大魏的天下,亦是大魏子民的天下,朕既身为一国之君,袭得大统,又怎能恣意妄为,只贪个清闲自在。”
我虽不敢明着摇头,但对皇帝这副“天下之责皆在于我”的论调不敢苟同。
或许因我死过一回,早早看清了这尘世间的许多纷纷扰扰。
距离命薄上所记的二十六岁寿终正寝,我不过还剩短短九年阳寿,既然无法改变世界,又无法扭转乾坤,那还不如活一日算一日,只求个逍遥洒脱。
“臣妹没有皇兄的志怀高远,臣妹只想守着自己的公主府过一辈子。”
皇帝叹了口气,道:“玉灵,朕不怪你,你会有今日之所为,与朕脱不开关系。”
我拧眉,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兄从未纵容臣妹,臣妹所为又与皇兄何干?”
“你我自幼丧母,又各为保母抚养长大,可若非朕早年就被先帝立为储君,你又怎会可怜地年幼失母,孤苦无依。”
皇帝说这番话时,脸上的神情极为痛苦,似是沉浸在往昔沉重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我在现代读书时也学过历史,虽然成绩不是拔尖,但也对一些基本制度有所了解。
听说某些朝代有子贵母死,杀母立子的制度,也就是说当一位皇子被立为太子的那日,就是他生母的死期。
为了从小培养下一代明君,多数情况下的立储尚处在幼年时期,这便形成了留子去母的残酷事实。
如此残忍制度的诞生,为得是防止外戚专权,以致皇权旁落。
“你自小长在深宫,未曾体味过亲缘之爱,嫁于刘起又并非你所愿,你心里困苦,寄情于旁人身上,朕深可体会。”
“只是朕谅你,这天下却不会谅你。”
皇帝从一摞奏折从抽出几本,一一翻开,朱笔落墨。
“广招美男一事,实为不妥。”
“前朝末期,超纲混乱,男宠当道,宦官掌权,皆因皇族宗室之女不遵妇道,祸及为之,这才使得战事频发,民不聊生。”
皇帝说到这时,语气愈发森冷,手中的朱笔也越攥越紧。
“我朝自开国以来,谨记前朝教训,从未有过公主蓄养面首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