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渣男(46)
他揉揉我的发,笑道:“这是我的字,只许你一人来唤。”
刘起,字启明。
寓意启明之星。
启明星在民间被称为太白星、长庚星,也就是现代人眼中的金星。
它异常明亮,是遥遥悬挂在九霄云端的一个璀璨星辰,它无时无刻不闪耀着夺目的明辉,可与明月相媲美。
“启明,启明……”
我不厌其烦地呢喃着这两个字,仿佛多唤上几遍,他便彻底属于我。
“嗯,嗯……”
他亦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应着,仿佛多应几遍,我便能感受到他给予我的心安。
皇兄自行像节那日后便一病不起,中宫的那位皇嫂忙着封三日消息,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逐渐传了出来。
眼见着汤药如流水般送进式乾殿,各种名贵药材、稀有补品,轮番去用,也不见好转。
直至月底,竟就到了无法起身的地步。
今日,照例又传了太医署里几位最德高望重的去见,出来时却个个屏息敛气。
“陛下这是劳热增甚,因遂寝疾,许是行像节那日站立观像一整日,此番积劳成疾,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我不自觉往后跌了几步,好在有刘起在我身后将我扶住。
皇嫂向来弱不经风,听了这话当下便哭了个肝肠寸断。
一众文武百官跪在殿外,俯首帖耳,也没一个敢吭气。
我不言语,更顾不上阻拦,抬脚迈入殿中。
皇兄年纪轻轻,而今不过才二十出头,照理说应是正值壮年,身体健硕。
登基短短三年,朝纲渐稳之时,尚未来得及立储,便即将撒手人寰。
怎会如此巧合?
突逢此事,一时间,朝下上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不得不令我心生忧虑。
我步入寝殿,炉中的龙涎香依旧燃着,幽蓝色的火光忽明忽灭,亦如随着时间流逝的生命力。
行至床前,我缓停脚步,俯身道:“臣妹玉灵,拜见陛下。”
白幔后的人抑制不住地轻咳了几声,声音嘶哑,“玉灵啊,你来了。”
我虽对这个皇兄并不孰若,也谈不上什么至深的兄妹情谊。
只是自我来了这个世界,他便对我极好,事事迁就纵容于我,凡事只要我高兴,他也从不横加阻碍。
若是恼了我胡作非为,顶多骂我两句,再罚我跪上半个时辰,却从不曾真正伤我。
刘起知道我不是元霜,不知他又是否知道呢?
我捻出帕子,仰头将泪水逼回眼眶,“皇兄可好些?”
白幔里沉默了许久,虚声道:“朕……怕是好不了了。”
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慌里慌张道:“皇兄莫要胡
言乱语,皇兄还年轻,怎会好不了呢?”
“咳、咳咳……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
“幼时自母后离世起,便落下了病根,近年先帝驾崩,朕亦备受打击,每日抑郁不已,却只得强撑一口气料理诸事,咳……”
“如今,咳……如今这般也好,尽早卸下担子,于九泉之下同父皇母后重逢,也是乐事一桩。”
我止不住泪如泉涌,跪爬到皇兄身边,握住他冰凉瘦弱的手。
“皇兄,皇兄是玉灵的至亲,怎可抛下玉灵自己先走了呢?”
“玉灵啊,玉灵……”
皇兄亦重重地回握住我的手,“朕走了,这世上就剩你一人了。”
“是朕不中用,没能陪你走完这一世,朕……朕会同父皇母后一起,继续在天上护着你。”
“皇兄……皇兄……”
我哭得不能自已,倒不是感伤自己的命途多舛,痛失至亲。
我想得清明,也知再过九年,我必得再赴黄泉。
我难过,我如此悲戚。
一是,感怀皇兄临死都不知,真正的元霜早已先他一步驾鹤西去。
二是,怜悯刘起……
九年之后,我必死在他剑下。
就这般眼睁睁地死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而今,他对我情深义重。
若真到了那日,我香消玉殒,徒留他一人,又该如何?
第26章 并枝连理 “他是悬在……大……
我恨自己的盲目无知, 自以为能掌控命运,狂妄自大地投身而来。
没曾想到头来,却只能顺应天命。
我不知刘起的命数, 更不知在我死后他会怎样。
这未知的恐惧成了架在我头上的一把刀, 无时不刻不让我倍感窒息。
“玉灵, 莫哭。”
皇兄轻拍了我手背几下, “朕还有话要同你说。”
“好,好……皇兄有话便说, 玉灵听着。”
他轻咳几声, 道:“你我年幼失母, 自小孤苦无依,只得将彼此视作唯一的倚仗。”
“如今晃儿尚小, 朕仅有他一子, 倘若朕不在了, 他又失了母亲,这偌大的天下怎是他一个小娃娃扛得起的?”
帝后大婚多年, 后宫佳丽数人, 却仅育有元晃这么一个男孩。
怪只怪这残忍的祖制,子贵母死。
后宫的嫔妃们为了能活命, 个个都不敢有孕,好不容易生下来几个,不是女娃娃,就是尚在襁褓便早早夭折。
皇兄子嗣凋零,晃儿虽为皇后所生, 可如今也仅有七岁罢了。
如此说来,皇兄并非多虑。
“皇兄的言下之意是?”
“朕以为去母留子本就残忍,与你我当年那般, 深受其害,朕不想让晃儿也重蹈覆辙。”
我回忆起上一世时无父无母,吃了许多苦头,也曾切身体会过独自一人想要生存下去,该有多么困难。
我也明白皇兄的意思,晃儿还小,要是一时之间痛失双亲,这蠢蠢欲动的朝堂即刻间便能将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