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渣男(7)
识春正欲张嘴,我急忙打断,“等会,你方才说驸马的母亲是南宋前任丞相的女儿?”
“是。”
“那驸马……”
“是个宋人。”
宋人?
宋人!
竟,不是魏人?
我在识春孜孜不倦的科普下,总算弄清了当下局势。
原来,我穿来的这个世界以南北为格局,南北又各有政权。
北方以我大魏一家独大,周边散落着诸多数不清的游牧部落,各个部落之间连年征战,联盟和背刺都是家常便饭,至今尚未形成统一势力,全靠我大魏在其中压制斡旋。
南方则以南宋疆域版图最大,无论军事还是经济,都有与我大魏抗衡的实力,尤其是江南富庶之地,绫罗绸缎、珍馐美食,可谓是人间天堂。
南北既相互觊觎,又相互对抗,如此百余年来,南来北往,战乱频发。
驸马刘起年长我三岁,而今不过刚行加冠之礼,其父丹阳王刘陆,源自南朝彭城刘氏,原先在南宋时被封为义阳王,官至征北大将军。
后因岳丈一家被诬入罪而受到牵连,加之又遭宋主猜忌,恐祸罪其身,不得已才带着妻儿一同叛逃至大魏。
先帝在世时由衷赏识刘陆的才能,称其有勇有谋,实为将帅之才,因而封他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还给了个丹阳王的爵位,这待遇不比在南宋时差多少,可见先帝对其器重不已。
如此说来,不论在南宋还是在大魏,刘起都算得上是家世显赫,尚“我”这个长公主也实属门当户对。
眼下虽只是个世子,尚未入仕,却不意味着今后也会无所作为,有这么高阶的家世做帮衬,怎么看都是前途一片光明。
只是,这等佳缘良人,元霜为何宁死不从?
第4章 月落华庭 《礼记·玉藻》中记……
我倚在漏窗边蔫蔫地打着哈欠,窗上的雕花菱纹在台前的铜镜上映出几道光斑。
对着铜镜捏了捏自己的脸,还是熟悉的相貌,还是熟悉的眉眼,镜中之人穿金戴玉,翠绕珠围,步摇发簪插了满头,看上去雍容华贵,哪里还有半点从前丑小鸭的影子。
再一看身边,青釉莲瓣纹瓷瓶,白玉俏色蝴蝶纹摆件,名贵物器不计其数,把屋内装饰得古朴典雅,富丽堂皇。
这要搁在以前,看到这么多金银珠宝,古董名画都属于我,我指定能高兴得昏过去,可搁现在,我心底却是说不上来的厌烦。
说到底都是些死物罢了。
姜玉啊姜玉……
以前穷到叮当响,每天一睁眼就是绞尽脑汁的搞钱,现在好了,富得流油,对钱财反倒麻木了。
果然,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则痛苦,满足便无聊。
在我无聊得打出地二十三个哈欠的时候,识春在廊下来报,“长公主,驸马回来了。”
“在哪?”
“刚过厅堂,看方向应是往书房去了。”
奇怪,刚从大狱回来,第一件事难道不该是来见见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公主府的主子吗?
我在这掰着手指头数了七八天,他可倒好,刚放回来跑出书房做什么?
“去,让他来见我。”
我倒要看看,这个刘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约摸一炷香的工夫,识春噔噔噔又跑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廊下。
我最烦她这个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说了几次也不听,只得捂着太阳穴说:“又怎么了?”
“回,回长公主话,驸马不肯来见。”
“他!凭什么?”
我拍案而起,震得头上的金叶步摇叮咣作响。
“驸马回说新婚夫妇白日相见,于礼不合,只待入夜,他自当前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新婚夫妇还不能在白天见面了?
这算哪门子礼数?我怎么闻所未闻?
“当真?”
识春隐在门帘后头吞吞吐吐,“按照大魏习俗,民间确有新婚三日,当白日回避的说法,不过那都是祖先们从草原上带来的规矩,眼下早就不兴了。”
我虽只与刘起见过一面,但细数下来大婚也有十五日,早就过了三日。
况且都不兴了,他还捏个这么离谱的借口搪塞我,明摆着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个宋人,遵什么草原上的规矩,荒唐。”我骂道:“命他速速来见。”
“殿下,驸马还说……”识春说到一半便顿住了,支支吾吾半天张不开嘴。
“还说什么了?”
“驸马说身为大魏驸马,理当劝解长公主,此乃职责所在,更不得白日宣淫。”
白日宣淫?
他脑子里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他以为他是谁?还白日宣淫,我呸!
心里虽然是这么骂的,但脸上还是红一阵白一阵,也分不清是气得还是羞得。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把气给捋顺,摆摆手,“也罢,那就让他天黑了再来。”
他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便是打定了主意不来的,我总不能拉下脸去找他。
好歹我也是个长公主,总得顾及点颜面,别整得倒显我强迫他似的。
是夜,巳时初刻。
我在卧榻上迷瞪着眼,困得哈气连天。
屋内鎏金铜炉里的檀香已经燃得差不多了,两个面生的小侍女刚清过香灰,又往灯台添了些灯油。
门口有人来报,这次却不是识春的声音,是个小厮。
“长公主殿下,驸马前来求见。”
来了,总算是来了。
我用力睁了睁眼,歪歪斜斜地从塌上支起身子,捋捋袍袖和纱裙,扶了扶两鬓的珠钗,“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