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渣男(81)
南水跪在地上,哭得抬不起头来,支吾道:“殿下当真要赶奴才走吗?”
我哂笑道:“你呀,还真是个傻的,你家主子都不在这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还不快快取了剑,同你家主子回建康去?”
南水在地上磕了一道,扯过袖口抹了把眼泪哭丧道:“殿下不知,原在建康时宋主昏庸无能,主子这才带着奴才们逃了出来,如今虽有新宋主继任,但却实行暴政,无故绞杀宗室。”
“现今主子亦非是从前身份,此时再要回去,只怕是自寻死路。”
我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
“只是现在的洛京早已不比当初,朝纲混乱,形势严峻,恐不如建康,刘起一个南人,留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眼下,我再护不住他,你们还是尽早回建康去吧。”
我咳了咳,抽出一纸信封塞到南水手里,“我备了些许银票,都在这里了,你且拿了去寻他,往后他要往哪里去,你都由着他,今后就托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了。”
我说着眼中划出两道泪痕,侧过头用手背拭去。
“夸父我已命人从马场牵出来了,此时就在府门外候着,你把它也牵走。”
“夸父是刘起的马,向来也只会听他的,留在我这派不上什么用场,不如就跟他走吧。”
南水将信封揣进胸前的衣领里,接过剑紧紧抱在怀中,冲我最后磕了一道,流泪抿嘴,硬声硬气道:“奴才不忘殿下大恩,来世做牛做马相报。”
他转身推门而出,一头扎进风雪里。
我半倚在床头,透过翻飞的纱幔盯着窗外的狂风飞雪乱了一夜,蓦地想起那日的刘起来。
他是个南人,畏寒得不行,受鞭笞之行那日,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浑身是血地被扔在雪里。
如今,天将大寒。
他又一身是伤,不知还能不能熬得下去。
第46章 皎皎玉兰 等到来生,我想早……
我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最严重的时候连半口温水也咽不下去。
我整日干瞪着一双死鱼眼,宛如被抽走了魂魄似的,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 一眨不眨地看着院中的那颗玉兰树, 面无表情。
当然, 我也并非是从一开始就面无表情的。
起先我还会应景地留下两滴清泪, 再重重咳上几声烘托一下凄惨的氛围。
我终日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桠,捂着心口疼得喘不上气。
只是时日久了, 眼泪也好像哭干了似的, 任凭我再怎么努力, 都再挤不出一星半点来。
直到后来,我长舒一口气, 终于死了心, 仍由自己像个植物人似的瘫着, 放空一切。
唯有每当望向院中的那棵玉兰树时,才能让我死寂的内心找回一丝波动, 犹如死水微澜。
日子还长, 可人活着总得有个盼头。
最初,我是盼着死, 盼着能有朝一日死在刘起的剑下。
后来,我是盼着能有个孩子,这样我就能和刘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再后来,我所有期盼的那些全都落了空。
直到现在,我什么也不敢多盼。
我只盼着院中的那棵玉兰树能熬过这个困苦的冬天, 等到明年春风浮动,我还能看到它从枝头抽出鲜嫩的绿芽,仅此而已。
奇怪的是刘起刚走那几日, 最放不下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我窝在榻上,呕血呕得差点没把心肝脾肺都呕出来,春夏秋冬个个手忙脚乱,太医更是眼也不闭地守在我床前,半步都不敢离。
整个公主府都乱作一团,只有姝婉跟个没事人似的,顶着一张苦瓜脸成天跪在我的房门前。
外头天冷得不行,我见她可怜,派人将她传进来问话。
只是还没等到我开口,她便一头跪在地上,直言让我允了她出府,她要跟着刘起回建康去。
事实上,并非是我不情愿,只是仅凭她一人,如何回得去?
洛京到建康,茫茫风雪,相隔千里。
她一个南人,还是个年轻女子,平日里足不出户,身边更没个人照应。
若是孤身一人出行,怕是还没走到半路,就得被匪寇抢进山里做压寨夫人去。
我不让她莽出去,实在是为她着想。
她貌美如花,又正值年华,万不该以身犯险。
我说归说,她却不听,生死也要出府去。
我没了办法,只得给丹阳王夫人去了一封书信。
如今的丹阳王夫人,失了夫君,又失了长子。
我这个曾经做儿媳的,也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几日来咳得连床也下不去,无法到她身边尽孝,只得让姝婉代为前去。
我强撑着病体,对着姝婉一顿苦头婆心的劝慰,让她先去陪陪丹阳王夫人,只当尽了一份孝心。
再过几年,等她到了年岁,我定放
她出府,再命人将她送回建康。
所以说,过日子还是得有个盼头。
姝婉得了指望,当夜便收拾出了行囊,只身回了丹阳王府。
我又叹了口气,仰头喝下恋冬送来的药,终于想起了一件被我刻意忽略了很久的事情。
刘起是大魏大长公主的驸马,是元霜的夫君。
而我,是姜玉。
这么些年来,他都是以驸马的身份待在我身边,并非是我的恋人。
他从来就不是我的,更不属于我。
既然不是我的,我又何谈失去。
想到这里,忽然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我在榻上辗转翻了几下,终于在睁眼苦苦熬了三五天后,难得地睡着了。
自那日后,宣光殿便没了动静,前朝之事依旧由太傅胡迁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