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醉美人家(176)
潭星也赶紧下了床,头是晕的,脚步是虚的,但是看随师还活着,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师,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见到了随师背上的随宴,她自然也是惊讶不已,但好歹脑子还能用,问道:“是堂主来救我们的么?”
随师却并不打算回答他们任何一个。
开了石门算她仁至义尽,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被抓起来,她不想欠下什么。
随师转身被要走,可还没迈出去,一只脚腕便被人抓住了。
随子堂大抵是感受到随师眼神的异样,看她一身杀气,直觉随宴不能就这么被她带走。
可他害怕这样的随师,只好怯怯地发问,“你,你要将大姐带去哪里……”
他的手抓的地方,正是铁链磨去随师一层皮的地方,可是随师却像没有痛觉似的,冷冷回了头,看了随子堂一眼。
只这一眼,随子堂便被吓得松了手,可他还记得油烟墨和剑架,记得自己同随师之间建立的友情,不死心地喊道:“你放下我大姐!你是不是恨她,你是不是要杀了她……”
他的话音刚落下,随师便猛地抬起一脚踹了过来,正中随子堂的胸口,踢得他的身体如轻羽一般跌出一丈开外,狠狠砸在了石墙上。
这一脚下去,随子堂只觉得心脏脾肺肾都错了位,哀嚎一声,捂住自己的肚子,疼得原地打起了滚来。
“别碰我。”
随师冷冷道:“滚。”
潭星惊呼了一声,赶紧跑去扶起了随子堂,等她再抬起头来,随师早就带着随宴走远了。
随子堂使劲推她,“你快去,快去拉住她……大姐会死在她手里的,快去……”
“我,我……”潭星左右为难,面露难色,最后往地上一坐,抹起了眼泪来,“你就瞎说吧,我才不信……我不信随师会伤害堂主。”
随子堂呜呜哭了起来,骂她,“你是个傻子!你就是天下最大的白痴!哎呦——大姐那回推她出来顶罪,但凡是个人,她能不记恨么?!”
他恶狠狠道:“潭星,我告诉你,大姐若是出了事,都是你的责任!”
他的话放得狠,气得潭星眼前的星星更多了,她猛地一推随子堂,让他滚得更远了。
“不会的,不会的。”潭星这么安慰着自己,“随师说过,最喜欢的就是她师父,是堂主……她不会伤害堂主的,一定不会。”
---
陆羽桥快步下了山,袖中的手死死捏了一把短刀,他步子迈得又大又快,简直是带着屠戮的心思,一直到了山脚下。
可他往秋云山的宅子赶时,却惊见街面上人影错乱,个个嘴里喊着,“起火啦,起大火啦!”
他胸中一跳,像有所感似的,抬头辩了辩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冒出来的黑烟,发现那方位正是秋云山住的宅子。
“不,不……”陆羽桥霎时混乱了起来,他冲进拥挤的人群,越走近了,那滔天的火光便也越发明显了。
有人来来回回提水灭火,陆羽桥抓住其中一人问了问,“这宅子里,可有人在?”
“哎呀……”那人像是不忍说似的,摇了摇头,“有个人影,疯子一般,在那大火中哈哈大笑,真是怪吓人的……”
说完了,那人挣开陆羽桥的手,又赶紧打水救火去了。
秋云山……死了?
陆羽桥愣愣站在原地,任由人来人往,他被推搡了好几下,可就如同丢了魂一般,脆弱得一碰即倒。
他怎么能死……
他要死,也该死在自己手里的。
他就这么随着一场大火去了,那么自己这么多年受的折磨,该去找谁讨要?
陆羽桥茫然地望了望四周,不出意外的,他看见了青云帮的人,甚至还看见了那大梁帝身边的一个臣子……
火是他们放的,人是他们杀的。
这场戏,最后是由他们收场的。
不,不会的。
猛地,陆羽桥心中涌起了一个声音来——秋云山此人,若就这么死在了火中,那是不可能的。
他是个疯子,他怎么会安稳去死。
陆羽桥抹了把脸,想起随师对自己最后的嘱托,眼神又再次狠厉了起来。
他静下了神,努力地想着,秋云山若弃了老宅,会往何处去……
他会去哪儿,去哪儿……
都京!
陆羽桥猛地有了答案。
秋云山念念不忘之地,念念不忘之过去,都在这个地方。
“对,一定是回都京了……”
陆羽桥打定了主意,目光在街面梭巡了一圈,看见了一匹拴在客栈前的马,他一把冲了过去,砍断缰绳,当即驾着那马,朝着都京的方向去了。
秋云山若要逃,想必也是准备好了的。
然而,从此处回都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先入佘州,再达庆余,最后穿过一条大河,才能抵达都京。
去佘州的方向,也只有一个。
陆羽桥大口喘着气,那马像是也感受到了他的焦躁不安,撒着蹄子哼哧哼哧地跑着,一人一马都像是疯了,火烧屁股似的,奔得太快,甚至连眼都睁不开了。
半个时辰不到,陆羽桥果然在官道上看见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正是遥落,两个骑着马的男人也正是方才他在山洞口外见到的。
注意到陆羽桥来了,那两个男人勒住了马,纷纷掉了头,意图拦截住他,好让秋云山赶紧逃走。
“呵。”陆羽桥亮了兵刃,唇边漾出抹笑来,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那两个男人武功不弱,听见他这狂悖的语气,双双对视一眼,狠狠夹紧了马背,举着剑就朝着陆羽桥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