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错看也不看端木青鸟。
转过身，开始处理那些绷带。
端木青鸟垂下头来。
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每次做完手术，快要揭晓结果的那一瞬间，是时错最爱她的瞬间。
那时候的他，会用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神捧着她的脸，就像是捧着这世间最宝贵的珠宝。
他的眼神会黏在自己的脸上。
他爱她。
而每次取下绷带，时错都会说：“你不像她。”
耳边，医修依旧叹息。
“不太像啊。”
端木青鸟觉着愧疚。
她小声说：“……对不起。”
宋稚早就跑累了，她坐在旁边的椅子里，锤了锤自己的肩膀。
“你对不起什么啊？他要把你整容成另外一个女人，你还要说对不起？”
不速之客。
端木青鸟瞪圆了眼睛看她：“你怎么闯进来了？你是凡人之体吧！”
在宋稚的身上，感觉不到半分的灵气波动，明明就是一个凡人，是如何闯过院子外的八卦迷踪阵法的？
更何况，闯一个医修的家，很危险！
时错将纱布扔掉，走到金色水盆边清洗手指。
“能有几分像是软软，是她的福气。”
宋稚：“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抬眼看宋稚：“你又是谁？”
宋稚：“我是她老师，我要带她回合欢宗！”
时错平静道：“知道了，她不会跟你走的。”
一个凡人资质的师尊，没什么威胁。
时错这么想着，随后，他抬起头，眯眼看向刚刚踏入院中的粉色衣裙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神情慵懒。
她似是有些疲惫，靠在门口，眼睛半睁半闭，并不打算参与的样子。
时错却慎重起来。
刚才的结印灵气让他觉着忌惮，他猜不透眼前女子的实力。
好点的是，女子似乎并不打算出手，只是远远看戏。
宋稚拉起来端木青鸟。“你长这么好看，非得整容成替身做什么啊？”
纱布取下来之后，宋稚总算是看到了端木青鸟的真面容。
是一个脸上还带着三分婴儿肥带着三分稚气的漂亮女孩，看上去也就是十三岁的样子。
她确实还是一个孩子！
端木青鸟被内疚折磨内心。
她神情蔫蔫，“都怪我……”
被宋稚晃了晃身体，她勉强看向宋稚：“我离开时错，能去哪里呢？”
“我长得这么丑，又没有自保之力，又没有价值，我只能呆在这里。”
宋稚：“……”
不太对劲，端木青鸟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
“时错会把我变成他最喜欢的女子，那时候我便有了价值。”
时错的唇角微勾。
他随手摇了摇手边悬浮的铃铛。
端木青鸟挣脱宋稚，她眼巴巴地看着时错。
“是要开饭了吗？我好饿。”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时错说：“把他们赶出去，你就可以得到奖励了。”
端木青鸟重重点头。
她眼神里满是不耐烦，一把拎起来宋稚往院子外面走，“不管你是合欢宗的什么人，都不要再来了！”
宋稚从没想过会有人有如此大力。
她被拎到院子外面，南宫窈窕就那么慢吞吞地跟着出来了。
院子里的铃铛再次响了。
“你若是再来，我便杀了你！”
端木青鸟脸上浮现出焦急之色，头也不回的往院子里跑。
时错似乎又换了一个铃铛。
这次铃铛响的时候，那些游荡的脸色青灰的药人们，开始向宋稚攻击！
宋稚心头一惊。
就在药人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南宫窈窕拎着她的后脖颈，从逐渐浓郁的浓雾中飞了出去。
院子里的景色已经看不到了。
宋稚最后看到端木青鸟眼巴巴地跑到时错面前，狼吞虎咽的吃饭。
她饿了太久了。
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兽。
……
碰壁了。
南宫窈窕低头看着还在做笔记的宋稚，“天要黑了，你还不打算回合欢宗吗？”
“不回。”
宋稚咬着笔头，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南宫窈窕：“我等下再去找她一趟，你帮我把那些铃铛都抢走！能做到吗？”
南宫窈窕靠在树上，懒懒道：“为什么？”
她想问的是为什么帮宋稚，然而宋稚自动理解为什么这么做，宋稚似乎笃定自己会帮她。
……为什么，宋稚会这么快的相信另外一个人呢？
以及……
宋稚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战斗欲望，此刻她便被激起来战斗欲望。
“哼，时错此人并不简单，他刚才是用铃铛控制端木青鸟！”
宋稚展示她的分析笔记：“端木青鸟常年在外面当精神小妹，常年吃不饱饭，时错便将一顿饱饭当做无条件刺激，而端木青鸟在铃铛出现之后分泌唾液，就是无条件反射！”
南宫窈窕顿住了。
半晌，她：“……啊？”
宋稚眼神越来越亮：“这是经典的行为主义学习理论！也是著名的巴普洛夫的狗！”
南宫窈窕：……这跟狗又有什么关系？
宋稚犹如站在三尺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解。
俄国生理学家巴普洛夫研究狗的消化腺分泌，先给狗铃声刺激，随后给与食物，反复训练多次之后，狗便会被建立起：肉——分泌唾液的联系。
多次练习之后，即便是不给食物，听到铃声也会分泌唾液，铃铛产生的铃声就成了条件刺激，听到铃声就分泌唾液就成了条件反射。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