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竹马今日火葬场了吗(167)
六娘蹙眉看了一下他,那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他对自己说的话似乎很笃定。
孟简之却又俯首在她裙边说,“ 请郡主向太后回禀,下官不自量力,斗胆为数千万大周臣民求一个昌平之世。”
六娘知他是不可能走的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已经湿透的后背,长衣勒显他消瘦的脊骨。
白虎催断不了他的脊梁,武德帝大概也不能。她想,也许,他是对的……
除了他,谁还会不要命得,去求陛下呢?……
她举着伞,在他身边,站了良久。
孟简之抬眸看向她,他说,“郡主回去吧”。
她攥紧双拳,然后转身离开。
她明红的背影消失在宫阁前,入目只剩铅灰色的雨幕。他俯身捡起她掉落的那支缠花。
第66章 他在意得只是她
这么多年来, 很少慌乱的孟简之,看着她撑伞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头脑间有些杂乱了。
他很怕他又选择错了, 让她不得不面对沉重的未来。
他其实不甚在意大周, 不甚在意大周律,他在意得只是她……
雨将他的衣服压得黏湿,他想起, 过往和六娘的种种
,心中的难过细细密密地翻涌而来, 可不论如何,他都得赌这一回, 赌陛下会回心转意。
六娘步速快快地回到长秋宫,她平复着她的心绪,将身上半湿的披风交给芷兰。
她进来,见太后和王贵妃正领着两个宫女在打牌。
见她来了,太后望了一眼, 便知道,是没有劝成。
六娘只说, 孟大人不肯走,是她无用。
孟简之的那番什么为了大周考虑的话, 太后听了不会开心, 莫非陛下不是为了大周, 只他孟简之是为了大周尽忠的忠臣?!
太后叹口气,此事,她也不好再劝皇帝,皇帝终究忌惮外戚专政,这些年, 皇帝除了弹压先皇后族亲,也弹压她的族亲。
只皇贵妃跟了武德帝多年,即使是她的侄女儿,皇帝也收了。太子的事情,太后再开口,皇帝便要多心了……
终究,一切都是命数……
太后便招呼六娘坐过来一同打牌。六娘替了一个宫女,接着她的牌打。
王贵妃有意给太后喂牌,可太后想着储君之事,打起牌来心不在焉,便是赢了也没有多欢喜。
王贵妃更是有心事,她无意储君之争,可如今诞下的是个男儿,她却不得不争。
否则,她知道,以太子的脾性,是不会容了孩子的。何况,当日虹霞传言已经不胫而走,太子听了,定然是不会喜欢。
自她诞下皇儿,太子只看过一次,遣人送了些礼过来,便再没问过,便可知道太子的心思了。
一圈儿下来,赢了牌的没多欢喜,输了牌的也没心懊丧,都觉得无趣,便也歇了。
太后同六娘说,“过几日便是清明节,你替我给你母亲和你父亲上个香去吧,他们的陵墓在京郊,你这几日刚好也能在宫外住住,陪陪你养父养母。”
六娘谢过皇太后,能见顾翁戎和顾大娘,她还是很欢喜的。可她如今,心中有事,却也不过欢喜了一瞬。
六娘早早歇了,这夜没有下雨,可她仍有些睡不安,她不知他是不是还在跪着,夜里,她坐起身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芷兰却也没睡。
芷兰从檐上跳下来,给六娘拿了一盏青梅酒,说,“郡主,这是从汝宁带过来的。”
六娘接了杯子便饮,酒水酸酸涩涩得,仍然是她记忆中的味道,她饮了几杯,便有些醉了。
芷兰将她扶在床上歇息,她想,还是公子的主意好,至少,能让郡主歇个好觉。
第二日,六娘起来的时候,有些头痛,芷兰却早早给她准备好了出宫的东西,六娘梳洗完毕,吃了小厨房做的早膳,便上了车舆。
车舆路过承平殿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望出去,却见他不在那里跪着了。
她微微蹙了下眉尖,复又看着手中的书简,其实车舆晃动,她却也没有看见去多少……
正是清明时候,六娘的车舆先去了京郊宋献宁和肖臣毅的陵寝,她并不是头一回来这里。
往年,她来的时候,总是不停地说着些她最近的见闻,她想告诉她阿爹阿娘,她们的大仇得报,她如今过得很好很好。
可这次,她却有些说不出口了,她在陵寝前跪着,说,“阿爹阿娘,阿弟,六娘曾以为,到了宫中就不用再忧虑往后,可原来,还是时刻得忧心着自己的小命,六娘有些累了,希望你们在天有灵,眷佑这次易储之事能够顺利解决………”
她又叩首,“阿爹阿娘放心,六娘如今长大了,无论如何,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完成阿爹的遗愿。”
她祭拜完,从陵寝中出去,又上了车舆,直到夜间才到了顾翁戎的宅子。
她问门外守着的门人,“阿爹阿娘呢?”
“在院子里坐着纳凉呢。听说郡主来了,可开心着呢。”那门人说。
六娘便也笑了起来,她一路飞快地向院中行去,她说,“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顾翁戎和顾大娘仍旧迎出来,说,“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你在宫里可不能这样。”
“阿爹放心,我在宫里,迈哪只脚都会考量再三的。” 六娘说着。
“也不用太过今谨慎,累着自己,有太后在,总有人为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