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官[快穿](304)
江背过身,面对着炫煌,笑道:“炫煌,我们回家。”
炫煌伸出手,似乎想轻轻拭去他滑落的泪水,然而他没有五官,自然也流不出眼泪,最后只道:“好。”
袍袖挥动,苍莽浩瀚的山海界出现在炫煌身后。
“江。”凌冽的声音唤道。
江回过身,悠向前迈了一步,只一步,便到了二人一丈之外。
“江,留下来。”他声音冷冽,语调却含着一丝祈求。
那只小白鹿好奇地看看悠,再看看江,腿开始打颤,见到炫煌时,不由自主地四蹄跪地,匍匐着身体,瑟瑟发抖。
炫煌挑眉,但并未言语。
江沉默地看着他,“留下来?”
悠抱紧箜篌,手指在琴弦上上下滑动,血珠滴落,垂眸道:“我不该,欺骗你。江,求你,留下来,要我如何都可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想要相知、相守之人。”
江看了眼他脚下的白鹿,“是吗?我看未必。”
悠抬起双眸,看向他,满是祈求,还有一丝不解,“江?”
江淡淡道:“何况,我已无法信任于你,谈何相知、相守?”
“铮——”
琴弦断裂,雪白指间,鲜血淋漓。
江没有去看那刺目的鲜血,转身拉住炫煌的手,决绝道:“你走吧。再见之日,亦是生死决战之时。”
说完,满身决然,拉着炫煌,便要踏进山海界中。
却听身后一声惨笑。
作者有话要说:注:
“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兽焉,基状如黄囊,赤如丹水,六足四翼,浑敦无而目,是识歌舞,掩义隐贼,好行凶慝,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天下谓之浑沌。帝将其流放,迁于四裔,以御魑魅。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倏与忽时相与遇於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引用自《山海经》《神异经》《史记》《庄子》《左传》
第292章 离火神洲篇16
一丝颤抖沙哑的嗓音带着万念俱灰的绝望,“不必,不必再见之日,也许属于我的江,五万年前便死去了,我今日便以命还你。”
江转过头,只见悠惨笑着,自毁仙元,眨眼之间,化作一片雪尘。
江怔在原地,看着那在阳光下五彩晶莹的雪尘,纷纷扬扬,飘零天际。
那只白色小鹿呦呦哀鸣两声,便一头向下冲去,触崖追随而去。
江怔然片刻,笑道:“欺我是你、害我是你、等我是你、留我是你、殉我亦是你。你总是如此,自说自话,自作主张,又何尝考虑过我的感受?其实令你感动的,永远只是你自己的执念而已。”
这时,一道悠然的声音传来。
“他的确,一直如此愚不可及。”
半空之中,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身形显现。
他袖着双手,看着纷纷扬扬的雪尘,古井无波的眼中,一抹悲伤隐藏在深处。
五万年前,为恋人澄邈报仇雪恨之后,从仇恨中走出来的他,才发现,被自己卷进来的好友,亦被自己害惨了,然悔之晚矣。
灵兽一族和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已然不可化解。漫长的岁月里,他看着痴痴等待帝江现身回到身边的好友,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却无从劝解。
如今,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江看着他,“忽。”
忽看向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散尽了阴霾,明亮而清澈,他笑的温柔和煦,却什么也没说,只袖手仰头,望向天空,那晶莹的雪尘即将飘零去往远方。
我欲从之似云出,友风子雨游四方。
此生之情已全系澄邈一人,待来世,悠,吾便偿你以一世深情。
你仍为乐者,我还为医者,相携遍历天下,再不卷入这世间恩怨。
他闭上双眼,自毁仙元,刹那间,化为万千雪尘,追随前者,飘零而去。
然,修仙之人,谈何来世?
江久久地望着融在一起,流浪天地之间的雪尘。
这时,众人只见,一向淡然自若的炫煌,第一次冷了脸,一甩袍袖,怒道:
“哼。死且不畏,生亦何惧?
走到如今的地步,已成定局,若能真心实意悔过挽回,抑或全力以赴痛快一战,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了却恩怨,尚能让人高看一眼。
然此三者却用这等方式糟践万物生灵最为珍贵的生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来世,不过是些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执著于自我感动,顾影自怜,自怨自艾,一味逃避而陷入偏狭境地。
殉情?赎罪?哼,如今看上去,倒好似他们才是受害者,反陷苦主于不义之地!
如此作为,殉的什么情?赎的哪般罪?又是在报复何人?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可笑至极!
对为其辜负伤害之人,是不仁不义,对其亲人和背负的人族要职,是不忠不孝!
此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懦弱无能,胆怯卑劣,自私自利之辈,不负责任,毫无担当之行,人所不齿,实不必为其伤怀。”
他的声音充盈天地之间,萦绕在众人耳畔,振聋发聩,原本咄咄逼人,气势万钧,最后却语气一转,变得柔和。
众人纳罕之余,只见他已然换上一副温和笑颜,伸手轻轻揉了揉帝江的头,像在哄劝着小孩子般,耐心而温柔:“大家都在等你,我们回家吧。”
江叹息一声,点点头,之后未等炫煌,便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山海界中,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