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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但男妈妈(8)

作者: 式息尺 阅读记录

私下无人,温王未戴鬼面,他难辨雌雄之颜于烛光下,略显阴冷,比之鬼面更显恐怖。

“可亡国后,姜国百姓……”

“十五郡并入温国,那十五郡人便是温国之人,何来姜国百姓。”

齐风禾神色顿静,不言,过许久,低头。

见她不语,温王叹之:“妻善矣,常思百姓,圣人也。”

稍顿,又言:“可吾不攻姜国,姜王之心不止,姜国百姓亦无可逃离战乱。乱世之中,非卿止战,便可安稳,卿不欲战,则群狼视卿孱弱,皆欲吞之,唯有武力强盛,方可保百姓安稳。”

他双眸望她,半脸于烛光中照明,半脸隐于暗影中。

“妻视昨日之事,卿无罪孽,亦不欲伤人,可姜王仍令人杀卿,何也?唯卿弱小,杀之有利,可杀之。若吾不起兵,则吾与卿同,列国视吾,犹姜王视卿,弱小,杀之有利,可杀之。届时列国铁蹄将踏遍温国,温国百姓亦将陷入流离中。”

言毕,皆未语,书斋静默,唯窗外虫鸣,或风吹树叶,有沙沙声。

过良久,齐风禾迟缓点头。

“有理……”

她前世生于太平中,远离战乱,衣食无忧,遇人皆善,后至此世,为齐王所困,可仍衣食无忧,不通国事,未深思治国之事。

她前世学史,知和平于血肉牺牲中铸造,可终是纸上学来,未见残酷。

和平,必将以鲜血换来。

房中静默,烛火跳动,齐风禾低首,眸光于烛光中明灭。良久,温王率先言。

他指竹简,画过数几十人名:“妻观此卷,从此到此,皆为我温国人。”他视她眸,问道,“妻觉吾当如何处置之?”

名册长,齐风禾先为温国所占人数所惊,又听温王询问,思片刻,迟疑道:“……入牢狱?”

温王面色不改:“妻再思之。”

犯法,坐牢。此为齐风禾前世之理念,可温王似不应此礼。她思此为乱世,她曾听言,“乱世用重法”,便试言:“……杀之?”

温王听之,浅笑:“夷三族。”

齐风禾猛抬头,眸中错愕。

“为何?”

温王与她直视,面色冰冷,目含杀意,一字一言:“勾连敌国,谋杀王后,破坏大婚——”

“此为叛国。”

“以温国律法,叛国之罪,当夷三族。”

温王言落,齐风禾许久未言,眸中撼色甚巨。

夷三族,即父族,母族,妻族,皆斩之。此为极刑,齐风禾只于史书中见过。

她前世刑法不及亲属,一人犯法,一人承之。且法皆轻,多入牢狱,限自由。或剥夺权利,无伤形体。极重者,处以死刑,也仅一瞬,并无折磨。

现蓦然听此极刑,予她震撼,不知几何。

过良久,似缓过,轻问道:“将死几人?”

“十余家,数千人。”

她面僵,言涩:“必死?”

“无可饶恕。”

第5章 “行刑。”

房内寂静,烛火摇曳,许久,温王道:“明日行刑,妻可与吾同去。”

言落,齐风禾惊而抬首:“明日?”

“是。”

“怎会如此之快?”齐风禾不解。

温王未言,戴上魈头,牵她手,引她至观星楼。

观星楼为城中最高建筑,于楼上,可观都城全貌。

此夜月隐,夜空群星繁烁,低首望底下城楼,却见几处火光明亮。

身侧之人指着一处火光,道:“那处,金家,通姜国,私贩盐,现已将金银多转至姜国,家眷也于五日前送往姜国。”

又指另一处:“那处,马家。通姜国,私铸铁。”

他将几处火光一一指出,告予齐风禾他们所犯之事。

火光之处离此遥远,她看不清底下之景,过片刻,又转首,不去想那到底是一副如何景象。

“姎……略感困乏。”

她望远处黑暗,只轻言。

“将近子时,也当寝下。”

温王牵起她手,秉烛火归房。

一路无言。

温王将齐风禾牵至床边,为她取下外衫,直至他将衣物置于衣架,沉默一路的齐风禾方言道:“姎为君更衣。”

她行于温王侧,解他衣带,温王稍顿,后便将手展开,便她解衣。

她将衣物置于一侧,抬首便见他鬼面。齐风禾一顿,留目一瞬于他鬼面,片刻,道:“姎可否取下?”

言毕,便见温王折腰:“有劳吾妻。”

鬼面青年身形高挑,与他同立,齐风禾只与他耳垂齐平,现他折腰,微低首,她只需抬手,便可触碰他脑后。

她解开绳结,恍忆起大婚那日,她于殿堂上,取下君王魈头,初见他惊世颜。

她眼神微恍,便见他抬首,漆黑眼眸望她,眸中冷色一如初见。

漆黑眼眸如渊底寒冰,无情,无欲,只见杀伐,只一眼,便令人胆颤,似见恐怖,头皮发麻。

她略感不适,稍偏首,不与他对视。

“夜深,便请吾妻寝下。”

温王似感她情绪,微垂眸,不以双眸视她。

他沐浴后便未再束发,长发垂落至腰际,行走间发梢微摆,划出一弧度。

齐风禾瞧一眼,竟无意识抬手,抚他长发。

温王脚步一顿,片刻,又向前,只眼眸低垂,两侧长发遮面,难见容颜。

至床前,温王松她手,卧于床。

齐风禾只觉长发于她手中划走,略遗憾,又见温王闭目,恬静睡颜突入她眸中,瞳孔骤缩,过良久,她耳尖微红,卧下,和衾同眠。

次日一早,天尚未亮,齐风禾便觉身侧之人起身,她亦睁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