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身后的庆嬷嬷闻言,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
魏氏面沉如水,心里那叫一个悔,悔得她肠子都发了青。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表面上瞧着一团和气的表妹,张口闭口就是贱人和玩意儿。
还有在她面前端庄有礼的未来儿媳,竟是个歹毒的性子。一旦真进了门,二郎的后院怕是再无宁日。
若说之前她对退亲一事还有些迟疑,如今却是不能再坚定。
她轻咳一声,弄出些动静来。
里面的赵氏一听,立马出来。
“表姐,你……”
赵氏想问她是怎么进来的,脸上的肉因为震惊而抖动两下,瞪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下人,一屁股坐到她面前。
“二郎这么对仪儿,仪儿心里苦,发了几句牢骚。我这个当娘的听着心里难受,也跟着埋怨了几句。表姐,你不能怪我们,实在是二郎太过分了!仪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不知怜惜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退亲另娶他人。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世人如何看他,又如何看你们谢家!”
“二郎是有错。”
这点魏氏不否认。
她脸色越发难看,因为赵氏话里话外的威胁。
“说到底一开始就是你们坏了规矩。仪儿破了相,你们不愿意主动退亲,提出陪嫁媵妾。我念在你我表姐妹的情分上,同意让他们相看,哪成想你拿个外室女来糊弄我们。这事说破了天,错也不在我们,便是传出去,我也是不怕的。”
“表姐,我知道错了。我也听你的话,依着你的意思,让仪儿好好养脸上的伤,等伤养好了再成亲。可是二郎不分青红皂白,那样对仪儿,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的紧。”
事到如今,赵氏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亲事。她不知道的是,与之相反的,魏氏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退亲。表姐妹俩各怀心思,有一点倒是不谋而合,那就是谁也不想撕破脸,更不想坏了名声。
魏氏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莹娘,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我是表姐妹,又都是当娘的人,自然是盼着孩子们都好。你放心,不管将来如何,你我两家来是亲戚,我也不会让人说仪儿的闲话。”
“表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氏脸色大变,她听懂了魏氏话里的意思,又急又恨,又不能当场发作。
“你别多想,当务之急,还是紧着仪儿脸上的伤。等她的伤养好了,什么事都好说。若万一养不好,我们再行商议。”
内室的哭声早已停止,林有仪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当听到魏氏的这些话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关自己的终身,她再也装不下去,哭着跑出来,跪到魏氏面前。
“姨母,我不哭了,我不生气了,我以后一定事事以二表哥为重。他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不管是什么人,但凡是他喜欢的,我必会让他如愿。”
她越是这样,魏氏反倒越瞧不上她。
“仪儿,你起来。”
“姨母不答应,仪儿就不起来。”
“仪儿,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我原本很是看好你,觉得你行事稳妥,知书达理。谁知你居然冒用影儿的名义给二郎写信,二郎平日里性子随和,但最憎恶被人欺骗,你让我如何帮你?”
“姨母,我就是…我就是见二表哥对四妹妹有情,想着四妹妹迟早是他的人,所以一时想岔了,但我真的没有坏心思。”
赵氏也跟着帮忙说情,“表姐,仪儿对二郎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她事事为二郎着想,这份心意已是难得。”
母女俩一个比一个会睁眼说瞎话,打量着没人知道她们的心思。
谢问不在谢家,她们再有手段也使不出来,所以才会冒名写信,目的就是想骗谢问回府。一旦谢问在府中,她们才能实现算计。
魏氏岂能猜不出她们的心思,正是因为知道,才更是生气。她出身侯府,心气本来就高,本着不愿撕破脸的原则,还想着给彼此都留有体面,哪怕是退亲也不想让彼此的名声受损。
她以为自己说到这个份上,赵氏和林有仪都应该有自知之明。没想到母女俩油盐不进,还想着保住亲事。
“她的心思我确实知道。”她冷冷地看着赵氏,“表妹,当年你的心思应该也有人知道,你能嫁进林家,怕是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赵氏心头一跳,“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氏也不挑破,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们想做什么,我也能猜得到。莹娘,我们昌平侯府与你们晋西侯府是亲戚,我愿意顾及两家的情面,希望你也一样。”
说罢,她站起身来。
临走之际,又道:“我方才说过,无论日后如何,谢家的名声不能有损,你们林家也一样。”
等出了来乐院,她低声交待随行的庆嬷嬷。
庆嬷嬷一一应着,问:“夫人,二公子才回来,若不然让他歇一晚才走?”
“夜长则梦多。”魏氏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门糟心的亲事,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她不能再错下去,更不可能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否则就真是害了自己的儿子。
而此时的谢问,正等在宝安堂的外面。
他听了谢玄的劝,但他还有话要说。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有人出来。先是一喜,尔后在看到陪在林重影身边的大顾氏,又连忙正了正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