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替换其中一个婆子,搀扶着她,“祖母,孙女不跑了,孙女一直陪着您。”
看得出来,祖孙俩的感情应该不错。
赵菁适时为林重影解惑,“我姑母自小养在老祖宗身边,老祖宗最疼的人就是她。”
赵家人丁兴旺,赵氏出生时府中开销大,进项少,很是拮据。赵老夫人操持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妾室姨娘的十分忙碌,便将双生子中的女儿,也就是赵氏抱给自己的婆婆养。
老太太亲手将赵氏养大,一是自己养的自己疼,二是赵氏的长相最似已故的老伯爷,所以哪怕老糊涂了,府里的曾孙子曾孙女全都记不住,只记得自己养大的孙女。
这一点,身为嫡长曾孙女的赵菁都有些嫉妒。
她满头的珠翠,斜插的步摇最为华美,芙蓉暖玉,玉中镶嵌着熠熠生辉的金珠。
谢舜宁曾说过,说这金珠产自海渚国,一颗抵万珠。
赵家的富贵无处不在,堆砌在女人们的身上。赵老夫人如此,赵夫人也是如此,头戴金玉,身着华服,确实称得上是财大气粗。
“赵表姐,你这步摇真好看,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步摇,大姐也没有……”林重影无比羡慕地道,最后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满脸的不安。
果然,林有仪闻言,蒙着面纱都能看出脸色难看。
因为这样华贵的步摇,她并没有。
赵老夫人不虞地睨了林重影一眼,严肃地道:“姑娘家的衣着打扮皆要比着身份来,我们伯府是勋爵之家,菁儿的穿戴都是依着规矩来的。仪儿你也别急,等你嫁个好人家,比这好的东西有的是。”
“仪儿,舅母早就说过,你这孩子是个福气大的。舅母等着你日后大富大贵,我们还得沾你的光。”
林有仪心里的不悦,被赵夫人这番话安抚。
林重影仿佛感觉不到赵夫人看向自己那凌厉的目光,装出迟疑的样子,又道:“赵表姐,我听三表姐说,她都没办法和赵表姐你比,你有的她都没有。”
这话赵菁爱听。
她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平日里行事也张扬,穿金戴银的唯恐落于人后,没少和京中的贵女们暗暗较劲,心心念念地想要嫁入高门。
“你三表姐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不信你问我大姐?”
林有仪刚刚得到安抚的心,又起妒火。
这些年赵氏做的事,旁人不知,她最是清楚。林家的产业极丰,铺子田产不知多少,几乎一大半的出产都被送到京中。
“仪儿,那可是你嫡亲的外祖家。你外祖母常说,母族不旺,何以为出嫁女撑腰。只有伯府好,我们才能好。”
念及外祖母和舅母对自己的好,事事都记着她。但凡是她和表妹有争执,舅母必定向着她,又觉得不应该在意这些。
赵菁见她好半天不回答,有些不太高兴。
“表姐,可有此事?”
她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背过赵老夫人和赵夫人狠狠地瞪着林重影。
赵老夫人沉着脸抿了一口茶,又重重放下。
这是送客的意思。
林重影虚弱地起身,行礼告辞。
赵夫人派个婆子送她,其余人都坐着不动。
她出门后,隐约听到赵菁在向林有仪显摆自己最近得了什么好东西的话,还有林有仪敷衍的应付,以及赵夫人训斥赵菁不够稳重的声音。
没走出去多远,恰好迎面遇到赵氏。
赵氏看到她,顿时下巴一抬,“四丫头,几日不见,你是越发的没有礼数了。你怕是没想到吧,你大姐丢了谢家的亲事,还有攀上更好的人家。”
她左看右看,没看到什么人,道:“母亲,此言是否为时过早?”
八字没一撇的事,也值得拿出来说。
赵氏闻言,神色间隐有一丝得意。
仪儿的八字已送去合过,与那桓国公府世子爷的八字再合不过。这八字一合,还有破相之说,亲事必定能成。
远远看到有人过来,她立马变成和气端庄的模样,言不由衷的叮嘱着:“你虽已过继出去,但始终还得叫我一声母亲。京里不比京外,你一应行事还是得注意些。”
林重影也看到那人,好像是赵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若不是这次来伯府,她还不知道赵氏在自己母亲面前原来是那个样子。乖巧听话,恭敬又懂事,可谓是言听计从。
那嬷嬷显然是来找赵氏的,赵氏自是顾不上她。
她顺利出了伯府,回望那在阳光上熠熠生辉的琉璃瓦,莫名觉得有些讽刺。
恶毒如赵氏,原来身后竟有这么一大家子吸血鬼。还真是赵家有女抵十儿,金山银山往家搬。可怜汉阳林家郎,为谁辛苦为谁忙。
“咳咳咳”
她本就生得招人眼,这一咳经过的人都停下来,甚至有人上前来,关切地问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咳咳咳。”
这下她咳得更厉害,俨然喘不上气的样子。
根儿像是被吓着,惊呼着:“姑娘,姑娘,你别吓奴婢啊。你身子本就不好,听说林夫人进京,非得赶来给她请安,到头来……”
“你别说了!”林重影有气无力地道:“她是我以前的嫡母,最是重规矩,我若是今日不来,岂不是失了礼数。莫说病着…咳咳……就是快死了,我爬也要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