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表弟,你个小孩子,莫要操心这些事。你不是说新得了好些新玩意儿,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谢及立马兴致转移,忙不迭地分享自己最近觉得好玩的东西。两人围着小几动起手来,你折你的,我解我的,时不是交流经流,十分的融洽。
隔着那开着的雕花窗,谢玄自是将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甚至之前他们说的那些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七郎说了那么多,那女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着不像高兴的样子,眉宇间神情淡淡,莫不是在生气?
若是生气,又是为何?
他刚准备进屋,卫今从外面进来,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面色一片清冷,眼神隐有风云汇聚。
须臾,人已出了院子。
一点红清脆地叫唤着,“大哥慢走,大哥慢走。”
林重影听到动静望去时,只看到他疾行而去的背影。
风吹着他浅青色的宽大衣袍,如玉树临于风前,那广袖流云间尽显得天独厚的绝代风华。
谢及放下手中的玩具,疑惑不已,“今日休沐,大哥为什么走了?”
林重影哪里知道,自然无法回答。
好在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人陪自己玩,谢及也不纠结自己的大哥为什么突然离开,叽叽喳喳地显摆着自己玩得最顺手的玩具。
半个时辰后,方嬷嬷来了。
方嬷嬷将她叫到一旁,道:“林夫人和林大姑娘来了。”
这个林夫人,当然不是她的母亲,而是赵氏。
她叮嘱谢及几句,意思是自己先离开一会儿,等下再回来之类的话,然后和方嬷嬷一道走。将近陆氏的院门外,她一眼看到站在外面的邱嬷嬷近人等人。
除了她们,皆是面生。
那位易人,想来应该已经被处理掉。
邱嬷嬷行了礼,道:“四姑娘,夫人和大姑娘在里面呢。”
她点点头,抬脚进屋。
一进去,便听到赵氏的声音,“八字也找人合过了,说是再合适不过。我家仪儿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必能大富大贵。我想着以我们两家这样的交情,大表嫂给她做个保媒人,于情于理都是极好的。”
“既然八字已经合过,又再是合适不过,那林夫人何需多此一举,安心等着国公府派人上门提亲便是。”
朝安城是大,但世家圈子就那么大,桓国公府那位世子爷的事,陆氏不可能不知道。
正如赵氏所说,两人合过八字,八字也相合。然而李家放出消息后,多少人心蠢蠢欲动,一时冒出许多五花八门的破相姑娘。
有脸上长胎记的,有各种原因留疤的,还有近些日子不小心被剪子划伤的。这些姑娘的父母为了攀上国公府,同样巴巴地奉上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李家将这些姑娘的八字都合过,且八字合适的不止林有仪一人。
“我家仪儿的事,大表嫂你是知道的,一家人不说两样话。你我心里都明白,有些事好说不好听。我们几家人的事,事关仪儿和二郎,还有四丫头。这里里外外的来龙去脉如何能说得清,万一被有心人知道,怕是横生枝节,对你我三家都不好。”
屋子里只有女眷在,谢清阳和林同州已避嫌出去。
林有仪依旧蒙着面纱,挑着眉眼睨着林重影,目光中尽是得意之色,明显的炫耀之中,又有几分挑衅。
林重影中规中矩地见了礼,唤道:“母亲,大姐。”
赵氏白面团似的脸挤着笑,看起来像是皮笑肉不笑,“你们看看,四丫头玩起来什么礼数都忘了。哪能光顾着玩,将长辈们撇在一边的。”
“赵姐姐,是我让影儿出去玩的。”大顾氏虽然在笑,眼神却是冷的。“我比不上赵姐姐心思沉,成日里拘着孩子们,不让她们出门,光顾着在家里做女红。我家没什么钱财,吃喝却是不愁的,万没有让孩子做女红养家糊口的道理。”
有些事没有说破,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对于这件事,赵氏不想多说什么,她不认为自己有错,一是她本就是受婆母之命,二是哪家的夫人也不可能善待庶子庶女,不过是有人面上做得好看些罢了。
她倒是很想用没做过嫡母这样的话来怼大顾氏,但转念一想这话根本不是怼人,相反是在扎自己的心。
是以她哼哼两声,表明情绪后,又道:“姑娘家玩是可以,但也不能光顾着玩。我方才听说四丫头是和七郎一起玩,也难为他们俩能玩到一起去。有句话我得提醒大表嫂,若是四丫头的名声坏了,岂不是连累七郎?”
陆氏闻言,神色顿时一沉。
她本是自带笑相的人,若不是有人触及她的逆鳞,或是实在讨人厌,她万不会如此挂相,更不会当场落别人的面子。
“林夫人的意思是,若是我不答应,我儿子的名声就保不住了,是吗?”
“大表嫂,你误会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家仪儿好了,你们也就好了,皆大欢喜的事,你说对也不对?”
“林夫人真是可笑,你女儿好与不好,与我们何干?”
气氛一时僵住,同样僵住的还有赵氏的表情。
赵氏自小受赵老夫人的教诲,以伯府为荣。她瞧不上比伯府低的人家,更瞧不上商贾之家出来的陆氏。
她印象中的陆氏,做生意有几分精明,然而出身太低,注定处处矮人一等。这种人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大多喜欢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