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大手一托,稳稳地将她扶住。
四目相视时,她竟然还能笑出来。
烛火幽幽的光影中,恰如芙蓉迎风开,一时之间光彩夺目。当真是羞花闭月,花轻颤月轻摇,犹似明珠耀世来。
谢玄喉结滚动,再不想压制内心的凶兽,低头倾注着自己的渴望。
两人交缠着,唇齿相缠气息相融。
许久之后,唇相离,却相近。
“祖母不日便会抵京,她一到,我们就成婚。”
林重影感觉自己的嘴都是肿的,脑子也是胀的,听到这话后几乎没有半秒惊疑,微喘着“嗯”了一声。
这一声将刚灭的火又点燃,谢玄的气息再次缠上来。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昏睡的根儿不知何时醒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闭上眼睛装睡。
*
三日后,谢老夫人和魏氏一行抵京。
次日一早,大顾氏和林重影先去谢府拜访,而林同州则要等下值后再去。
母女俩一进屋,屋内所有人的皆是眼前一亮。
少女脱去桃红色的斗篷,露出芙蓉色的衣裙,顶着一张芙蓉面,端地是冷雪霜寒中最为动人的芙蓉花,尽显倾城之姿。
魏氏见之,眼神略显晦涩。
当初在林家时,她还想着这孩子脱离林家后,日后不管嫁到什么人家应该都不会差,却也没想到仍旧是落在谢家,且还是谢家这一代中最为出色的子孙。
时至今日,她隐约有些回过神来,暗忖着或许早在临安之时,大房那位人中龙凤的大侄子便存了心思,或许这孩子被过继一事也是另有隐情。
若说酸意,倒也不是。倘若说有多高兴,那也谈不上。认真说起来,更多的应该是复杂。毕竟曾经险些给自己儿子为妾的人,摇身一变成了大房的嫡长孙媳,她这个当婶子的多少有些纠结。
“这孩子是越发的水灵了。”她对大顾氏道:“媖表妹好福气。”
大顾氏微微一笑,“借二表嫂吉言。”
谢老夫人满眼含笑,招呼母女俩坐下。
一别多日,众人自有不少事可以说。
临安值得说道的事情有二,一是谢和为准备下一次的乡试,前些日子已正式搬到学堂去住。二是小顾氏临盆在即,她们在进京之前已送去催生礼。三是三房的一些事,比如说孟雯儿和谢为已经定亲,婚期定在来年的五月。
说完临安的事,接着便是京里的事。
提到林家和赵氏,众人各有唏嘘。
谢老夫人道:“那林家原来是从里面烂出来的,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也是在所难免。好在亲事已退,影儿这丫头也摘脱出来。”
说到之前那桩亲事,魏氏庆幸之余,还有后怕与自责。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思及自己的闺友桓国公夫人张氏,总觉得心口堵得慌。
多年互通有无,她将这门亲事看得很重。若非女儿为救李家蓁姐儿而破了相,恐怕亲事也已作罢。
她爱怜地摸着谢舜宁那落疤的额头,皱眉叹了一口气。
谢舜宁握住她的手,道:“母亲,些许小伤,一点也不碍事。等过些日子再淡些,应该不怎么看得出来。”
谢老夫人也朝她看来,神色中满是心疼之色。
陆氏为缓和突然凝重的气氛,说起赵氏后来的事,“外面都传她搬空林家时,除去大部分归了晋西伯府,自己应该克留下不少东西。为怕林举人追究,走的时候连其子林绍都未知会,也是心狠之人。”
阖京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
众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谢老夫人说自己有点乏,让林重影扶自己去休息。
林重影知道,老太太是有话和自己说。
谢老夫人在谢府的院子,也叫宝安堂,虽然布局和儒园的宝安堂大不相同,但给人的庄严厚重的感觉差不多。
鎏金的铜盆中炭火极足,香炉中的檀香与温暖越发让人心安。红白两位嬷嬷守在外间,林重影独自一人陪老太太进内室。
内室私密,却更显亲近。
谢老夫人并不是真的要歇息,拉着她的手坐在软榻之上,目光慈爱无比,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
她眼眶渐红,微微垂下眼皮。
“你的事,我都听大郎说了。”
“姨祖母。”她抬起头来,只唤了这一声,像是再也说不出更多话来。
谢老夫人伸出手,抚着她的脸。
“你和她一点也不像。”
这个她,当然是指颜明月。
“也幸好,你不像她。”
林重影想,若是原主长得像颜明月,应该活不到十几岁。
“姨祖母,我自知身世复杂,恐怕会给家里带来麻烦。您帮我劝劝大表哥,这门亲事实在是不妥当,让他不必太过执着。”
将心比心,若是易地而处,换成任何一个当祖母的,也不希望自己最为出息的孙子与她这样身世复杂的女子扯上关系。
她这一招是以退为进,哪怕看得出来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只有怜惜而无嫌弃,有些事她还是要做,有些话也还是要说。
因为她必须要做好,不能让老太太对她有任何的膈应。换句话说,就是既要装可怜,还要装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