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的心,因着这番话而荡了起来,飘飘然中又有几分热血沸腾,再也顾不上全身的痛,情不自禁地再靠近一些。
“那影妹妹,你……”
林重影下意识往后退,似怯似羞。
“二表哥,你什么都不要说,我都知道。书上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知道二表哥盼着那一天,我又何尝不是。我绣了一个香囊,每日往里面放一片干花瓣,等到香囊被填满,那一天应该也就到了。”
这番话的另一层意思是:那一天没到之前,别来烦我。
但谢问听不出来,他多情的眸中,情意都快溢了出来。
近些日子以来,他已知男女之事的妙处,那蚀骨的滋味令人欲罢不能。红袖尚且能给他极致的畅快,眼前这玉一般的美人儿,必是能让他快活似神仙。
“影妹妹,认识你之后,我才知何谓度日如年,何为望眼欲穿。”
林重影依旧一脸的羞怯,眼底却是一片冰凉。“二表哥,我大姐破了相,心情难免抑郁,她是将来的妻子,也是我的姐姐。你们若是好了,我才会好。她心中有你,你闲暇之余多陪陪她,免得她胡思乱想。”
“影妹妹,我听你的。”
谢问满溢出来情意仿佛生了根,眼神紧紧粘着她。
她见火候到了,盈盈地告辞。
谢问的魂儿,也随着她走远。
戏班子已撤,府里的下人们无事也不怎么往这边来。偌大的园子盛开着各色的菊花,放眼望去姹紫嫣红。
姹紫嫣红的尽头,桂树并着其它的树木,与假山奇石相映成景,其间一道修竹般的身影过去,萧疏而轩举。
*
谢家家宴设立之处,厅大而宽敞,幽兰香馥郁,石山积流水,自是布置雅致精巧,于微处见底蕴。
所谓男女不同席的习俗,家宴并不讲究。因着人太多,分成两桌。谢老夫人与儿子儿媳们同席,并几位成年的孙子。谢家姑娘们和年岁小的郎君们一起,还有林家两姐妹。
临安富庶,自古以来都是鱼米之乡,水货山珍应有尽有,各式佳肴流水般呈上席面。为了助兴,谢清华命人搬来瑶琴。
琴声悠扬中,谢老夫人下令开席。
食不言这样的规矩,家宴上也是没有的。老太太爱热闹,最喜一家子人其乐融融时,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话着家常。
席间的话题传来传去,传到顾氏怀着的这一胎。顾氏已育有一儿一女,道是三胎男女都可,但却打趣般玩笑,说是最重要是要长得好看。
她看着谢玄抿嘴笑,“若是个小郎君,得像大郎才好。若是姑娘家……”
说到这,她眼泪流转着,看向了另一桌。
谢家的姑娘们长相都不错,但一眼望去,任是谁都只看得见那出水芙蓉般的少女,当真是冰肌玉骨凝霜雪,乍然一笑间,万千颜色皆如土。
众人也不点破,魏氏将话题给岔走。
谢问迟迟舍不得收回目光,满心的柔情无人诉说,唯能同离自己最近的大堂兄倾诉一二,“大哥,影妹妹说她没有生我的气。”
谢玄连敷衍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清冷一如往常。
面对大堂兄的冷淡,谢问习以为常。这位大堂兄最是冷情冷性之人,必是不知男女情爱为何物,与他说不到一处。但他实在无人可说,也不管谢玄在不在听,情潮澎湃地憧憬。
“大哥,我敢肯定,将来我与影妹妹的孩子,必是下一代中容貌最佳。”
“大哥,影妹妹说她绣了一个香囊,每日往香囊中放一片干花瓣,等到她与我在一起的那一天,那香囊就好了。”
谢玄从来不知这个二堂弟如此的聒噪,他看向另一桌那低眉含笑,正在同七弟说话的女子,思及此女之前在二堂弟面前那柔怯的娇态,清冷的眸色沉了几分。
谢问满眼的憧憬柔情,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柔情万丈,回味着之前的种种,一颗心荡了起来。已经开了荤的男子,所思所想皆不会单纯,目光中都夹带着难耐的期待。
“思之梦之,我心往之,恨不得一日千里,同眠之……”
“啪”
他绮思被打断,骇然地看着大堂兄手中断成两截的檀木筷。
谢玄冷沉的目光睨着他,字字如冰雨入人心。
“二郎,你身上还疼吗?”
第27章 她从谢玄身后探出头来,……
疼这个字, 瞬间将他扯进昨晚的狼狈中。他不由得眼神开始飘忽,尴尬之余又觉得大堂兄这是在关心自己。
“不,不疼了。”
“不疼了?”谢玄的声音很淡, 仿若寻常那般。
谢问一接触到那清冷的目光, 脑子立马一片空白。饶是他脸大的以为谢玄是在关心他, 但本能却让他感知到危险。
他摇头,又点头, “还有点疼。”
“身体不适, 切忌劳费心神, 否则不宜养身。”
“大哥说的是, 我记下了。”
他赶紧低头喝酒,想借着酒气化掉心口那团发凉的寒意。一杯酒下了酒, 灼烈感让他缓了过来, 却又凭添几分燥意。
添酒的丫环素手执壶, 替他续酒。
谢家的丫环们, 除去名字上能分出等级外,衣着也有鲜明的规定。一等丫环着杏桃两色,二等丫环着蓝黛两色,三等丫环着灰褐两色。
这丫环穿了身黛色的衣裳,标志着自己的等级。耳垂处坠着成色尚可的米珠子,双髻上簪着银钗和珠花,清秀的脸庞抹着水粉,唇上涂着鲜亮的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