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也是识趣的人,也跟着表态,“我们林家有媖娘这个儿媳,才是祖坟冒了青烟。”
没有人在意孟氏,哪怕孟氏的脸都掉到了地上。就连她的丈夫谢清澄,也没有看她一眼,反而频频往大顾氏这边看。
大顾氏低声对林重影道:“你今日真是给我长了大脸。”
林重影也不扭捏,回道:“这是应该的。”
母女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隔着好几人,谢玄望向她们。
若是不知情的人初见,谁能看出她们是毫无血亲的母女,又有谁能猜得到她们相识不过两三日,便已亲密融洽。
祖父曾说过,朝堂与后宅,本质一样。
“后宅女子若放到朝堂中,或是争权夺势,或是勾心斗角,或是韬光养晦,手段虽不一,目的却相同。玄儿,搅动风云之人不可怕,顺应风云之势而为者,才是真正的大才。男人身在前朝,若后宅不稳则不能专心,你当切记。”
他谨记祖父说的话,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要的是立于朝堂之上,以治国济世为己任,心无旁骛不受任何人影响,顺应风云之势而屹立不倒。
但此时此刻,他却为了一个工于心计,惯会装可怜装傻的女子动摇本心。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在纵容自己。
这不可以!
“大表哥,我敬你。”
他一抬头,看到林重影不知何时近在眼前。
林重影已经由大顾氏陪着,以茶代酒,敬了一圈,从谢老夫人到林家的叔伯婶娘。依照礼数,同辈人不需要敬酒,但他不一样。他不仅已经在朝为官,还是谢家下一代家主。所以这杯茶,林重影要敬。
他没说什么,举起酒杯。
纪老夫人几杯酒下肚,被壮出了一些胆气来,有心想试探一番,遂趁着酒兴感慨,“瞧瞧这两个孩子,真像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看着都让人心生欢喜。”
金童玉女四个字一出,莫说是其他人,林重影自己都变了脸。
一个谢三就给她招了孟氏这个仇家,若她影响到谢玄的风评,那她岂不是等同于和整个谢家为敌。
“老夫人说笑了,我哪能和大表哥相提并论。大表哥是观音座下的金童,我不过是匍匐在观音神像前的寻常信女罢了。”
“这孩子真会说话。”纪老夫人丝毫不觉自己说错什么,笑着和谢老夫人打趣,“长得好,心思也巧,是个好孩子。”
谢老夫人但笑不语。
林重影见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她以为只要谢老夫人不说什么,别人就不会说什么,这事也就过去了。
哪成想,居然真有不放过她。
“影表妹抬举,我亦寻常,也不过是菩萨神像前的信徒而已。”
“……”
她欲哭无泪。
这位谢大公子是不是喝多了?
什么信女信徒的,听起来和金童玉女有什么区别。
“大表哥谦虚,照大表哥此言,世间男女皆是寻常,无非是信女信徒尔。”
“影表妹所言,不无道理。”
林重影真是要哭了。
这人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帮了她,又来拆她的台?她满眼的乞求,清清楚楚地落在谢玄的眸中。
谢玄皱了皱眉,心口隐隐发闷。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曾经他不喜女子的故意接近,如今竟然会因为有人不想与自己攀扯而恼怒,当真是不可理喻。
“为官者,最忌自大。我于大昭,不过信徒。”
说完,他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第42章 “大表哥,你是不是也看……
当今陛下勤政爱民, 常自省自身,曾在朝堂之上说自己是代天掌管民间疾苦,前身不过玉帝手中一拂尘。
天子尚且如此, 当臣子何敢以菩萨座下的金童居之?
后宅妇人不知此中缘由, 官员多少有所耳闻。便是如纪茂、谢清澄和谢清华等人, 也亦是听人传讲过。
纪茂猛地惊醒,险些吓出一身冷汗, 原因无他, 皆因此话题是由自己的母亲而起, 当下起身朝谢玄道谢。
“谢少师所言甚是, 我等为官之人,皆是菩萨神像前的信徒而已。”
纪老夫人一听他称谢玄为谢少师, 虽不是有儿子为何如此慎重, 却大概知道是与什么朝堂忌讳有关, 立马换个话题, 满口称赞起谢玄来。
“老姐姐,你家大郎年轻有为,人品出众,看着真叫人羡慕。”
这话真的不能再真,瞬间引起共鸣。
林重影听着众人对谢玄不绝于耳的赞美,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虽是主角,但接下来没她的事。她也就安安心心地吃吃喝喝,完全不理会有些人投来的隐晦复杂的目光。
比如说赵氏, 比如说孟氏,还比如说林昴。
赵氏被魏氏看着,作不了妖。
孟氏因被落面子,耷拉的脸颊前所未有的暗沉, 不悦而难堪的神情似长满蓄势待发的刺,心心念念着要扎人。
哪怕是一派热闹声中,还是被她找到机会。
“这些孩子们一个个成人,过了年二郎就该大婚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日子过得快不是重点,重点是二郎大婚。
这话正中赵氏下怀,恨不得借着孟氏的嘴再多说几句。她眼巴巴地看着孟氏,孟氏可不想被她当枪使,扔了炮仗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