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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不想被救赎[快穿](375)

作者: 南指月 阅读记录

像他这种东边敲诈一笔,西边敲诈一笔的江湖贩子,怎么能让冤大头们彼此见面?要是他们联络起来,知道自己也是勒索链的一环,不得一块起义来对付他?

“方先生,”权倾朝野的楚相站在门口称呼他,“久仰大名。”

而他刚刚才把对方党羽的账本卖出去,买家还是这个和他一起进来的紫衣青年,此时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却沉默着不说话,褪去了方才太过浮夸的气焰。

“这……”方先生捻了捻胡子,觉得自己大概要跑路了。

但楚怀存的声音却断绝了他的这个念头。

“有人让我来找你。”他说,并且示意般地按了按腰间的佩剑,方先生的视线不由自主也随之移动到了剑鞍上。没有任何珠宝玉石点缀,甚至泛不出一点光泽的剑鞍,或许是鲨鱼皮的,只在与剑柄相接处留下了一道简洁的纹路。

但是这纹路,看起来可真是眼熟……

“你不会是老剑客的那个——”方先生扶了扶额头,仿佛如梦初醒,“就是他二十几年前捡到的那个孩子吧?哎,都过去那么久了,那时候我也在场的。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养出一个当朝宰相的本事?”

楚怀存的记忆里也确实有这样一个人。

老剑客和他相遇时,和另外一个朋友正结伴同行。

不过,他记得那个人颇有点道德洁癖,对自己因为半个馒头就要划破别人喉咙这件事絮絮叨叨了一路。

现在看来,他确实慧眼识珠。楚怀存一路杀到京城,现在已经大逆不道地把太子殿下培养成自己的傀儡,与老皇帝分庭抗礼。实在是狼子野心,残酷无情。要是他此时仍旧保持着如此操守,大概会更加痛心疾首,恨不得与培养出他的老剑客割袍断义。

楚怀存再次打量了面前这个须发斑白,装神弄鬼的方先生,觉得他面貌上和当年师父的朋友确实有些相像,但在道德水准上应该不可同日而语。

方先生也察觉到了他的眼神,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

“人都是会变的,”

他认出了楚怀存的身份,一瞬间变得真实了许多,“我有许多年没见过你师父了,也不知他过的怎么样。我现在倒发迹得不错,这说明仁义道德留着没什么用。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楚相,我刚刚还把你的情报卖给了——”

他努努嘴,示意楚怀存身边安静站着的季瑛,“你的这位朋友。”

他这么说居然也不害躁,反而是季瑛终于抬起眼睛,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季大人的危险性颇为不错,那一眼又阴狠又毒辣,是教科书般的奸佞威胁人的神色。

“我不是他的朋友。”季瑛说。

他又对楚怀存说:“账本我也不能给你。”

这都是已经预料到的事了。但在季瑛知道了他和方先生联系的同时,他也同时完全看清了皇帝要他办的事情。倒不如说,账本二字一出,平江王一案的幕后主使是谁已经呼之欲出。方先生为朝廷办事也不让人惊异,他现在的道德确实很弹性。

“今日打扰方先生,”楚怀存决定直截了当说正事,“是想请教一种毒。我把人带来了,请先生告知我,他身上是否有中毒的痕迹?若是有,是什么毒,又有什么解法?”

季瑛随着他的话语再次安静下来,堪称乖顺地站在原地。愿赌服输,虽然他发表了一番感言,但他当然要答应楚怀存一件事。这已经是对方退让后的结果了,因为他无法回答楚怀存最开始提出的问题,所以才改成和他一起见一个人,并且不能提出异议。

也不能算是没想到,那个人自己刚见完不久。

但他的安静只是因为楚怀存不允许他问,若仔细观察,他的手指已经蜷缩起来,指尖扎进掌心的肉里,侧过头时发丝遮住眼睛,一切都看不分明。

毒。

关于他身上的毒。

那分明是天下无解的毒,他浑身的痛楚都系在陛下的股掌之间,随时随刻就能将他击溃。那该是皇室的秘辛,他从未听说过,自己也找过人偷偷去查,但都了无踪迹。为什么楚怀存在此时会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等等,他相信了。

季瑛第一次听到了这种毒的名字。

半面妆。他想,多么合适啊,自己不能表露出真实的情绪,一旦有所动摇,必会反噬其身。他像是被分裂成了两半,扮演着自己所应该在演的角色。

“其实我刚刚也隐约察觉这位小友身上有异,只是不敢确定,”

方先生慢吞吞地走过来,替他诊脉,一边感受血液流过他的脉搏,一边摇头,“半面妆不是毒,是蛊,再要些时日能钻到人的骨头里去,那时候就真治不成了。”

也就是说,现在还能治。

季瑛恍惚地明白了这件事,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如释重负之感。

方先生还在絮絮叨叨:“不应该啊,这种毒早就应该不存在于世间了。是谁给这位小友用的毒?我唯独在先帝在世时有缘得见过此毒一次,莫非是……皇宫?”

他立刻闭了嘴,知道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在季瑛面前说太多不该说的。

楚怀存被他天然地划分为了自己人,但季瑛可不是,虽然他被楚相带来看病,但终究不知底细,何况此事又牵扯了前朝秘辛。季瑛也不在意,他面色不正常地苍白,倾听着方先生对他病情的论断,不时悄无声息地抬起眼睛看楚怀存一眼。

楚怀存却在咀嚼“前朝”这个词。

他方才也在和季瑛谈论前朝。当今皇帝登基时,已经接近不惑之年。先帝在位时,最器重他这个太子,也是一早立好的皇储。但问题是先帝活得太长了,长到他死去时,现在的皇帝也空熬了许多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