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缠绕(140)
梁司聿拿回手机确认,当真已被删。
分明昨晚半夜,他还能点进她的朋友圈,如今只剩横线。而感叹号的上一句,是她发的,问他网球教练周六在不在,能不能预约。
苗锦郁全然无视他,离他越远越好。默默听着不同人一展歌喉,手里握着饮料,以此代酒。他们划拳行酒令,她没参与,只当凑人数的边缘人。
过了一会儿,程久桉拿起话筒,他像军训点名,喊出其他几个人名字,“小羽不相信我们高中组乐队!”
没吉他,没架子鼓,没贝斯,拿个话筒干唱?
梁司聿懒得理他,长手懒洋洋搭着沙发沿,半耷拉眼皮,对他的催促置若罔闻。其他熟或不熟的人看热闹,“梁总,来一个嘛,我们还没听过你唱歌。”
“唱一个,唱一个!”
“来嘛,怎么还忸怩上了!大家又不是陌生人。”
无论他们怎么起哄,他都没反应,气氛逐渐向下。
最后,是李舒润接过话筒,他的嗓音很沉,温柔,失意感很强。苗锦郁随着音乐轻轻摇头,轻声跟唱。李舒润发现她,将话筒递给她,用眼神鼓励。
如果是其他歌,她也许摆手拒绝。可这首,在无数个失眠夜里,像一片轻舟,承载她的不同情绪。
她接过话筒——怎么好像前一秒钟,还在自由放空,突然就变失落,成长变成了,我和我的隔阂......
她的余光里,能看到他在出神,回过神来便看手机,回微信,苗锦郁分心地想,是在和人约打网球,还是约牌局?
不知何时,李舒润放下话筒,成她一人独唱。她没怯场,完全浸在旋律里,用情绪自我捆绑,解绑。
一曲终了,她默默放下话题,宋岭乐接过去,“我家苗儿唱歌怎么这么好听,那种失落,怅然,唱得我心碎。”
“呜呜呜......抱一个。”那些杂乱碎事,伴随音乐,偷袭宋岭乐的泪腺,她抱着苗锦郁,忍不住湿了眼眶。苗锦郁听得到耳畔的叹息,无言轻拍她的后背,不要担心,都过去了。
下一首,宋岭乐点的,她很快调整情绪:“一首姐姐妹妹站起来,送给我的好姐妹。”
——那就等着沦陷吧,如果爱情真伟大,我有什么好挣扎,难道我比别人差........
唱到高潮部分,她在间奏大声:“苗锦郁,听好了!”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姐妹们跳出来,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
苗锦郁轻轻拍手合节奏,被她的搞怪动作逗得笑弯腰。她才不管歌词深意,什么男人坏不坏,爱不爱,她才不要见异思迁的男人。
——
第二天订婚宴,梁司聿作为女方代表,拒绝煽情,吐槽玩笑口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短短几句,让人挖掘出他的脱口秀演员潜质。
倒是苗锦郁,没笑,只想透过他的皮囊深挖他的心,阴晴不定,琢磨不透。起先她还有缓和关系的想法,现在,黑名单见。
订婚宴结束后,程久桉强行将他们拽去酒馆,苗锦郁也没逃过,甚至被他们推着上了某人的副驾。一辆她没见过的车,蓝色超跑。
她让人关篷,风吹得头疼,并且引人注目的引擎声,太张扬,高调,她不自在。
梁司聿置若罔闻,速度更快,明显和她较劲。她不再说话,将披肩往脑袋上罩,隔绝一切。她带着气,下车时用力摔门,潇洒离去。某人不着急下车,透过墨镜,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背影。
酒馆刚开业没多久,是程久桉的新产业,客人不多。
之所以带他们来,是因为还没向小女友展示摇滚风的那面,不甘心。他们刚坐下,程久桉就强行将他们拽上台,梁司聿不耐,但也顺着他。不情不愿带上贝斯,随意扫了下琴弦,调音,女客人就尖叫鼓掌。
苗锦郁虽不像少女时期的心动,但目光像黏住胶水,根本挪不走。
参加订婚宴,她精心打扮一番,一件灰绸缎裙搭配雾霾蓝披肩,她支肘撑头,长腿交叠,高跟的红底若隐若现。她的头发长了不少,随意扎在一起,两侧碎发散落。
梁司聿垂眸,面无表情调音,试音。她印象里,少年会抓住任何耍帅的时刻。兴许年岁加成,他收敛了,没再刻意耍帅。可偏偏这般,才更挠人心肺。
他抬头时,正好撞进她的视线。她罕见地没错开,就当欣赏偶像表演好了。
宋岭乐杵她身侧,问她:“被折服了吗?”
“轻而易举心动,折服,”她与人对视,“早就被人骗走了。”
“可他是梁司聿诶!”这句感叹,无论何时,竟然都有用。
她垂眸,没反应。顺身旁的果酒,抿了口,终于找到空挡问她,“梁司聿在相亲?”
宋岭乐顿了瞬,“啊。”第一声,显然她全程知道,也刻意瞒着。
一面持续撮合两人,一面纵容并包庇他相亲。他骑驴找马,身为好朋友的她隐瞒,苗锦郁:“你不告诉我?”
“没有啊。”
“你不是说不可能嘛,我爸的朋友正好给女儿相亲,就给他们约了顿饭。”
仔细一想,她有什么立场让人告诉她?苗锦郁适时闭嘴,理智强压其他问句。宋岭乐笑嘻嘻问:“你吃醋了?”
“没有。”
宋岭乐左等右等,等不到她的发问,“听说你把梁司聿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