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缠绕(38)
宋岭乐悄声和李舒润说：“啊哦，要被撬墙角。”
李舒润无语瞪她，懒得解释。
他们在自助餐厅，苗锦郁跟在身旁，夹鸡块时，不忘往专心说话的某人盘子里放。宋岭乐追问：“你带她来到底什么意思？”
李舒润瞥一眼，“我没想带，是她听到我们要来，也说想泡温泉。”人家的话都到那儿了，不就等着他邀请嘛，他能不问一嘴？
“你看，梁司聿的烦躁溢出来，一会儿要给他惹毛了，他直接掀桌，你等着吧。”
大家都了解他，他要是火气上来，不顾面子，直接翻脸。再加上女生前科，在梁司聿交友黑名单中。这么一说，李舒润快速走过去，找个借口给女生带来选餐区。又给宋岭乐使眼色，让她坐到梁司聿旁。
最后，大圆桌上，梁司聿被两人夹击，一左一右。梁司聿觉得这两人挺神，平时恨不得胶水粘着，给他夹中间干嘛？他没说话，眼神表达到位。
梁司聿看苗锦郁的餐盘，几块鸡米花，“你减肥？”
苗锦郁才开始转选餐区，就被拉过来了，没夹什么，“没有，吃多少拿多少。”
正好两人开了话题，梁司聿和她说这次考得不错，他这个做师父的有面子。苗锦郁小声说：“什么时候、”成师父了？
梁司聿听明白完整话，给她掰扯：“首先，我教你做题了吗？”
“教了。”
“其次，你内化吸收了吗，最后，我收费了吗？”
她点头又摇头，梁司聿重心往后，翘前凳腿。“那不就得了，一句师父不够交学费？”
她喊不出口，但他说得在理，无法反驳，苗锦郁沉默回应。
女生端着盘子回来，不满发泄在搁置餐盘的力度上。大家都听见，没说话。程久桉看苗锦郁的盘子空空如也，以为她放不开，把鸡腿忍痛给苗锦郁：“你太瘦了，多吃点。”
李舒润也照顾苗锦郁，问她要什么，他去帮她拿。苗锦郁很感动，大家都照顾着她，知道她慢热，尤其在新环境。倒是梁司聿，懒洋洋把自己面前未动过那盘推到她面前，“没动过。”
第22章
苗锦郁说谢谢,偏头看选餐区，陆陆续续有人拿食物，有连衣裙的中年女人,有肥头大耳的男人,有戴耳机的年轻人,还有十来岁马尾辫小女孩,还有待机的服务员。
大家都专注选菜,注意力不在周围。没有人会在陌生人经过时,偏头打量着装，长相,嘲讽目光。
苗锦郁的怯,是源头上认为自己不属于这座城市。她的卑微，是李梦渔给的第一刀。后续因各类事，伤口撕裂变大。她以为伤口会愈合,却发现生活里的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伤害影响。
她没有足够的底气走进陌生环境，坦然靠近陌生人。
她害怕，会被说是咸菜味,会被说怎么配。
可是,她知道,这场只在固定区域下的大雨，她要么淋着雨走出去，要么在屋檐下躲一辈子。
苗锦郁起身，跟在梁司聿身后。梁司聿回头看她，她说：“我想拿一点海鲜。”
“我带你过去。”
她看着种类不同的虾,有些展品前有介绍，有些没有。
“这是什么虾？”
“甜虾,吃得惯日料吗？生吃。”
苗锦郁忙放回去，她想象不到吃生肉得多腥。梁司聿不爱吃海鲜，拿空盘子跟着她，夹起黑虎虾杵她面前。苗锦郁正偏头看身后的菜品，收回视线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幽怨眼神投过去。
梁司聿坏笑：“这是黑虎虾，尝尝？”说时，放她盘子里。
苗锦郁任由他放进来，没说什么，继续向前。正好遇到陌生人在拿食材，苗锦郁也想拿一点，等在一旁。
“旁边有那么多夹子，你等着做什么？”
她只是习惯性错开，不想和陌生人挤在局促空间。梁司聿看不惯，给她爽快夹一只闸蟹。
“你读初中的时候，在国旗下讲过话？”
“讲过。”
“既然如此，怎么还这点胆量。”
“不一样……”中学就那么点人，是她熟悉的环境。并且，她是最优秀的，是满身光环。
可在这里，她见识到世界的参差，繁华。就好像，原先她站在山顶，登高望远，骄傲，满足。某天突然见识珠穆朗玛峰，才意识到，自己站的山，是无名土山丘。
苗锦郁知道，他这辈子都体会不到那种自卑。
“你要知道，每个人的世界，都是以自己为中心映射。大千世界，是由无数个人世界组成。就像物理学科，把宇宙定义为原子构成。人由粒子构成，世界又是人的总和。所以，你的世界，先有你，才是别人。”
“你是说，每个人都只在意自己，是吗？”
“嗯。”
“不要把别人的目光当做负担，也许他只是透过你，思考晚上吃什么？”
梁司聿下句话：“你自己转，我回去了。”选餐区域挺大，他懒得慢慢转一圈。选中，走人，面对任何纷繁复杂的选择，他都如此。
“啊……”
梁司聿留给她一个坚定和鼓励的眼神，转身走了。
两人过来，不知道餐桌前发生什么。梁司聿坐回去时发现，氛围不对劲，几番扫视，没问什么。在苗锦郁离开跟上他时，女生看着他们，问李舒润：“她……喜欢梁司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