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缠绕(50)
梁司聿闷声:“没怪她。”
“那你扭捏什么,你的行为在伤害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苗锦郁很敏感,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梁司聿当然知道,宋岭乐说:“人家知道你没吃晚饭,给你做宵夜。哥,不要把刺对准爱你的人。”
梁司聿避重就轻,“什么叫爱我,纯洁友谊经你的嘴,诡异。”
“朋友不是爱你的人?我不爱你吗,程久桉不爱你?大家谁不爱你?”
“矫情。”
这个字很难为情,尤其兄弟之间,谁说这个字,会被口水淹没或手脚伺候。
后面每天他晚归,宋岭乐总会实时给他端来一碗面。他没有感谢的话,自然而然吃下。零食柜的泡面忘了补,也不会在下公交后自己带宵夜回家。
周五晚上,梁司聿回家,习惯性等着,左等右等,门外的任何动静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等了很久,去到对面才发现,两人都回家了。梁司聿打电话给宋岭乐,问她回家怎么不说一声。
宋岭乐:“以前回家,我什么时候要向你报备了?”
他一时语塞,“没礼貌!”说完,猛地挂断电话。
苗锦郁习惯性星期天晚上回去,梁司聿看到她的房间开灯,过去敲门。
苗锦郁看清门后人,愣一瞬,看着他一言不发,等待他的下文。
梁司聿不习惯和她对视,偏头故作自然,“有吃的吗?”
苗锦郁让他等下,她去厨房一探究竟,他悄无声跟她身后,双手环抱看着她打开不同柜子查看。最后转身朝他摇头,解释周末不在,没什么食材。
他问:“你吃了吗?”
苗锦郁摇头,准备一会儿吃泡面应付。梁司聿问她有没有多的,他也要。
苗锦郁去烧水,他则去到客厅等着,看手机,等着人伺候。如果是宋岭乐在,会骂骂咧咧他是老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但她不会,她习惯照顾别人,会因对方的满意而满足。梁司聿起身,回对面拿东西,再回来,泡面上的叉子立着。
他抱怨:“为什么你是酸菜,我的是牛肉?”
苗锦郁偏头:“那换过来?”她以为他喜欢吃牛肉味。梁司聿问她喜欢哪个口味,她说都行。
无论什么,她都说都行。以至于大家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爱好什么。
梁司聿:“中午出门,路过芋泥面坊,顺便买了些。”这家店很有名,开三十年老店,要早去,排队,否则会扑空。
宋岭乐爱吃,苗锦郁也还行,梁司聿以为她应该也喜欢。
“谢谢。”
梁司聿问她最近学习状况,她说还行,稳步前进。高一内容她已经掌握扎实,之前梁司聿建议她提高效率,在高一下把高中所有课程掌握。她一直没动,眼下,她觉得是时候开始。
梁司聿没等她抛话题,主动说起实验室做实验日常,吐槽大学生有莫名其妙的高傲,Q上总讲废话,一问正经事就不回。难合作,难沟通。也提到等暑假,要和盛临进夏令营。
她会问:“他们为什么会有优越感?”
“罗城大学环境怎么样,实验室是哪种样子?”她没进过任何大学校园,没契机,她不会主动去。
梁司聿讶异,“你没去过?”
她点头,喝口泡面汤,亮莹莹的眼睛被抬起的泡面桶挡住。
“周六我要过去,带你去?”
“好。”
她也对夏令营充满好奇,不断追问,全封闭学习方式吗?不可以外出吗?是不是拿金奖就可以保送,不高考?她有机会吗?
梁司聿没如先前的半调侃,半幽默回答,认真,温柔给她解释,建议。
“可以保送,竞争激烈,勾心斗角。你先好好准备学习,学而有余,想参加哪个竞赛,先整体研究,再针对性准备。”
周一下午,宋岭乐轻哼歌回座位,问她:“你们和好了?”
“嗯?”
“梁司聿说他昨天登门道歉了。”
“?”她逐字回忆,漏听了哪句里面有‘对不起’三个字。
“他说他特意转两趟公交给你买的芋泥饼。”
“……”行吧,毕竟是他主动,不细究。
少年少女们听说他们俩要去大学,也吵着要去。最后,两人行,又成了一窝蜂的人。
盛临和他走最后,目光所及,是两个女生在一片郁金香前拍弄摄像头。盛临追问他们发生什么,闹得大家都不省心。
梁司聿没说,挑眉:“你不是聪明吗,自己猜。”
盛临哼了声:“很明显,是你惹了人,反而还小肚鸡肠,生气起来。”
梁司聿眼风一扫,对方不收敛,得寸进尺,“而且,什么你道歉,肯定是苗锦郁软声软气哄你。”苗锦郁太温柔了,温柔得这帮少年戏喊她妈妈。
梁司聿没反驳,他觉得和她相处,自己确实不够成熟。那天,他们没提那事,他们从餐桌聊到客厅,开着电视做背景音。
梁司聿和她说童年调皮,竞赛班的趣事,出国遇到的奇葩。她也分享乡下生活,分享节日快乐。
这些,不能令他心有愧疚,自我批评。他从来不会自我反思,自找不痛快。
是苗锦郁说起童年,突然说:“其实以前我有个弟弟。我十岁的时候,他才三岁,很淘气,总缠着我,和我下水抓蝌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