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潮响(61)
朝简把相册抢回来,自己继续看。
他伸手又抢过来。
朝简瞪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把小茶几的水拿过来喝。
岳竟城见她不理自己,索然无味地扔下相册,说:“大晚上不睡觉,就是在回顾自己的青春?”
朝简说:“我只是想到今晚桑聆跟我说的那些,心情有点不太好,看看照片平复一下自己。”
“桑聆说什么了?”
朝简没回答,反问:“师哥跟她前女友的感情很深么?”
岳竟城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谈了好几年,起码都用了真心。”
朝简想了想,说:“你跟师哥认识这么多年,你印象中,他前女友是什么样的人?”
岳竟城抻开长腿,惬意地靠着落地窗,思索片刻,说:“优秀,漂亮,为人处事挺恰当,其他的不了解。”
“评价这么高?”她下意识说。
“怎么?”岳竟城看向她,“你有什么想法?”
朝简一股脑把桑聆的话转述给他。
岳竟城没有多少意外,他这些年接触过太多类人,许多云淡风轻的表皮之下,在被触碰到核心利益之后,表现出了诡异的歇斯底里。
他只淡淡回一句:“桑聆一时想不开也正常。”
朝简觉得他惯会说过风凉话,于是问:“如果换作是你呢?”
岳竟城略作沉思,然后才说:“不会,一直以来我只有你,没有后来者。”
朝简一愣,说:“我的意思是,换你是桑聆,你接受得了我前任这样的做法么?你想得开?”
岳竟城沉默了许久,说:“接受不了,但我最擅长的就是想得开。”
“……”
真有你的,什么时候擅长这种事了?
朝简说:“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在那边找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谈一谈,最好是个高富帅,有钱,绅士,温柔,体贴。”
岳竟城嗤笑一声,含着一股不痛快。
朝简没理他,继续说:“最好是他先追求我,因为我作为一个知识分子,骨子里比较矜持,然后在他坚持不懈挥霍无度的金钱攻势下,我慢慢地沦陷了。”
她自娱自乐,陶醉得很。
岳竟城私下里愤愤的,有点想不开,“只会花钱的傻大富。”
朝简恍若未闻,进一步展开情节:“我们两个很快坠入了爱河,并且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就在我们蜜里调油的时候,突然有一天——”
“突然有一天,他死了。”岳竟城冷冷开口。
朝简:“……”
“突然有一天,”朝简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出现了一位姓岳的拦路虎。”她把他拉进戏里当了反派。
“很好,”岳竟城鼻子里蹦出一声冷笑,“看来是我的出现把他给气死的。”
“你凭什么改我的剧情?还是以这么残酷的方式?”朝简忍无可忍。
“不乐意?那被我气死还是让他病死,你选一个。”岳竟城自觉良心未泯,他心胸坦荡地改了口。
朝简气沉沉地盯着他,考虑了一下,说:“那就病死吧,什么病?”
“梅|毒。”
朝简:“……”
“你别太过分。”朝简咬牙切齿,“你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和健康么?他都有梅|毒了,传染给我了怎么办?”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仅要跟那洋鬼子谈恋爱,还要跟他发生关系?”岳竟城当了真,眯起的狭长眼缝里流露寒意。
朝简一愣,一开始她也没想得那么深入,她突然有点害羞,默默笑起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有什么关系嘛?”
岳竟城语气寒森,“不准,我不同意。”
朝简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好意思啊,那时候你还在国内,根本拦不住。”
岳竟城倍感郁燥,彻底无话可说。
一片朦胧的灯影下,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干瞪着眼。
片刻后,岳竟城说:“无聊。”
朝简也回过神来了,“你才无聊,假设的玩笑话的话你也当真。”
岳竟城冷着脸,恼羞,“以后你少跟我聊这些假设来假设去的屁话。”
朝简反驳:“谁要跟你聊?你也少管我!”
岳竟城腾一下从地毯站起来,狠狠盯住她片刻,愤愤地走了。
朝简回头问:“上哪去啊?”
他郁郁的声音传来,“不用你管。”
朝简无言,咂咂嘴。
等了好一会儿,朝简没耐心了,只好跟出去,看见书房的灯亮着,她上前查看,一到门口就看见书房的大班桌上白花花的纸屑堆成一座小山。
而他手上每一下都似在泄愤,不断地把纸撕成一块一块的小碎片,往上叠高高。
什么臭毛病。
朝简故意吭了一声。
他动作一顿,充耳不闻,继续叠高高。
朝简轻飘飘扬着嗓子,“哦,不理我?不会是因为吵不赢我才生气的吧?”
岳竟城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僵在那里。
朝简说:“这么晚你不打算睡觉了?我一个人睡也行,这样倒也方便我梦中和我金发碧眼的前男友幽会。”
她转身回屋。
岳竟城一听,扔下纸片,心里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岳竟城回到屋里,朝简已经侧着身躺下,他上了床,身子挨上去,低声问:“睡着了?”
朝简闭着眼,“在做梦。”
他问:“梦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