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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我某颗星(37)

作者: 珩一笑 阅读记录

“好咯。”

阮季星走在前面,“你爱吃鱼吗?谢晓羽跟我说有家烤鱼店不错……”

女生都是如此吗?

多神奇啊。

不到十分钟前还哭得鼻头、脖子泛红,这会儿又能跟他讨论,哪种口味的烤鱼比较好吃。

昨天呢,像只被惹得奓毛的猫,咬他的手咬出牙印,今天又“不计前嫌”,慷慨请他吃饭。

你无从知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抑或者,她到底有多少面。

还是说,只有阮季星这样。

沈轲犹记得,赵若华在阮家的时候,每年过年,季曼会给家中佣人放几天带薪假。

他们没什么亲戚可走,就他们娘儿俩过。

他十三岁那年春节,阮正荣临时有出差安排,季曼带着阮季星留在S市,给赵若华开了三倍工资,还把沈轲叫到家里来。

季曼喜欢人多热闹。

除夕夜,吃过年夜饭,电视机里准时响起春晚的开场乐,阮季星叫他陪她放烟花。

实际上,她是不敢点火,怕灼伤手。

烟花一簇簇升上天空,炸开,纷纷落下,如星雨。

阮季星仰着脸,眼底倒映着绚烂的光,撞了撞他的肩,“欸,沈轲,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他想想,说了个不会出错的答案:“考第一名。”

其实他什么愿望也没有。

“你好土啊。”

她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那你呢?”

“我啊,我希望爸爸工作顺利,平安回家。”

恰好,季曼从屋里出来,说:“星星,爸爸想跟你打视频。”

阮季星接过手机,脆声唤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阮正荣语带笑意:“我昨天刚到呢,哪有那么快。”

她撅撅嘴。

沈轲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一块被咀嚼过,又被黏在墙上的口香糖,黏腻,人人嫌弃憎恶;年深日久,他干了,硬了,人人视若无睹。

阮季星也不大喜欢他,她说他矮,瘦瘦巴巴,还不爱说话。

他与阮家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这里,旁观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那一刻,他的自卑达到了巅峰。

也是第一次,萌生出想要逃离阮家的念头。

他还不如和赵若华简单做三菜一汤,挤在不到五十平的小房子里过一个清清冷冷的年。

沈轲还没来得及行动,阮季星突然转过手机,将镜头对着他,“爸爸,你看,沈轲也在。”

阮正荣笑着说:“小轲,除夕快乐哟。”

他愣了一下,勉强扯起一抹笑,说:“沈叔叔,除夕快乐。”

挂了电话,阮季星吐槽他:“你怎么像是不高兴啊?我妈说,这样下一年都会不顺利的。”

看吧,他就是不招她喜欢的。

他也找不到借口掩饰过去。

晚上,他和赵若华睡一间房。

床是上下铺,原本是两个人共用的保姆房,只是另一位阿姨回老家过年了。

那个年头,城市边郊地区还不严格禁止燃放烟花,一过零点,外面响起“嘭嘭嘭”的爆破声。

沈轲直挺挺地躺着,难以入睡,所以门被推开时,他有所察觉。

“噗呲噗呲。”

他抬起头,借着窗外的炫光看清是阮季星。

她小声说:“出来。”

赵若华睡着了,他小心爬下床,合上门。

“你有没有听说过,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能成真?”

她从背后拿出一只星星玩偶,故弄玄虚地说:“你把它放在枕头边,或者书包里,每天对它许一次愿,肯定会实现的。不过不能是脱离实际的,万事万物讲究平衡嘛。”

塞到他手里,说了句“新年快乐”,就上楼了。

沈轲知道是她瞎编胡造的,但仍放在了枕边。

他拨着星星的手,愈发搞不明白,阮季星到底是讨厌他呢,还是不讨厌?

他默默想着,女孩子真难懂。

后来,他了解到,所谓许愿,本质是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具体地说,是吸引力法则——

人的意念与和其一致的现实相互吸引。

……

沈轲回过头。

临近傍晚,太阳西斜,地上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向她的方向歪了歪头,像他和她亲密依偎着。

他悄然拍下这一幕。

纵使清楚是虚幻,但也许,暗恋本就如此。

徒劳地捕捉每一种可能。

“喂,沈轲,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沈轲收起手机,又恢复成漫不经心的姿态,“你定就好,我无所谓。”

阮季星吹鼻子瞪眼:“你知道‘随便’党会被判处死刑吗?”

她以手比作枪,指着他的太阳穴。

“砰——”

他配合地闭上眼,向后倒。

阮季星吹了下莫须有的枪口,这似乎是影视剧里耍酷的传统。

“不吃烤鱼了,身上会有很大味道,吃酸汤米线。”

沈轲笑了笑,说:“实现了。”

他没头没尾的,她感到莫名其妙:“什么?”

他许的愿望,实现了。

第19章 瘾

像阮季星这种性子, 情绪往往是外放的,类似于某种水分丰沛的水果,一戳就汁水四溅。

但消耗得快, 更新迭代得也快。

而且她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以前沈轲给她补习地理, 她一本正经地问他:“你说, 葡萄牙人知道中文译名, 会不会很疑惑, 葡萄又不长牙。”

然后,他会面无表情地注视她,打断她的开小差:“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