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相思(171)
云儿颇为艰难地穿过人群,她想要走上比试台,却被衙役无情地拦住。
季蕴闻声回头,她瞧着云儿神情焦急的模样,轻声道:“云儿,我没事,你不要着急。”
云儿见季蕴无事,她登时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暗自责怪季蕴胆大,方才人群窜动,她实在提心吊胆,若是情况严峻,控制不住了,发生意外该如何?
曹默打量着百姓们愤怒的神情,他自然是十分满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愉悦。
“曹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陈密致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他神情严肃,冷声质问道。
季蕴明亮的眼眸透着不安,她下意识地攥紧曹殊的衣袖。
曹殊缓缓地松开季蕴,安抚着她,低声道:“你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曹默闻言轻嗤一声,暗忖如今曹溪川陷入如此境地,竟还敢说大话?
“回大人的话,草民没有抄袭。”曹殊深吸一口气,他竭力地保持着冷静,作揖道。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陈密致冷哼一声,他猛拍桌案,言语中充满了压迫感。
“草民没有狡辩,草民没有抄袭,句句属实,若有违此言,天打雷劈。”曹殊并没有被陈密致的气势所吓到,而是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不用如此。”陈密致冷笑道。
“草民无愧于心,自然不怕天神震怒。”曹殊神色波澜不惊,他垂眸,眼眸沉稳道。
“你既说你没有抄袭,那你可有证据呢?”陈密致自然不肯放过,继续追问道。
曹殊沉默半晌,才缓缓掀起眼帘道:“没有。”
话音刚落,曹默冷哼一声。
“你没有证据,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如何叫众人相信呢?”陈密致闻言放松了警惕,笑道。
“回大人,有时证据并不能代表一切。”曹殊温声道。
一旁的郑铭得知曹殊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时,已是急得团团转,不过他听到曹殊所言的话,面带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陈密致瞥了曹殊一眼,觉着他已经不足为惧,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便耐心地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方才曹默突然发难,诬告草民抄袭他的纹样,岂知他所提供的证据是不是伪证呢?”曹殊垂眸,浓密的鸦睫遮掩住眼底的情绪,一字一句道。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的百姓们不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曹郎君的画工自幼就好,万一是这曹默故意做伪证陷害他呢。”一位男子道。
“不无道理,先两次比试就已经见过曹郎君的药斑布,实乃翘楚,他又何必抄袭旁人的纹样呢,太奇怪了。”另一位男子直点头“怕是有人嫉妒曹郎君赢了比试,才精心策划了这场抄袭之事,你没发现方才那些被淘汰的选手纷纷讨伐曹郎君呢。”……
先前辱骂曹殊的选手们闻言心虚起来,他们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谁知火突然烧到自己的身上,便面面相觑,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郑大人有令,你们谁都不准走。”
谁知下一瞬,衙役们冷酷地挡住选手们的去路。
“比试都结束了,我们要家去,官爷凭什么拦着我们?”一个选手提起胆子,不怕死道。
衙役冷冷地拔刀,尖锐的刀毫不犹豫地横在选手们面前。
选手瞪大眼睛,眼见刀就要刺到他的脖子上时,吓得立即停住了。
“再说一遍,都给我回去!”衙役冷声道。
选手们见逃跑不成,只能心如死灰地回到场地上去。
曹默听着台下的言论倒转方向,他冒出冷汗,急得看向陈密致。
陈密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曹殊,你胡说八道,什么伪证,这是我一笔一画所画的纹样,怎地到了你嘴里成了伪证?”曹默急忙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如此颠倒黑白,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我奉还给你。”曹殊转头,漆黑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曹默。
“你……”曹殊一噎,他指着曹殊说不出话来。
“曹哥哥不过说了一句伪证,你方才怎地那么急?”季蕴站起身来,清秀的面容噙起一丝冷笑。
“我急了吗?”曹默反驳道。
“还是说你存心诬告,生怕被戳穿,才那么着急辩解?”季蕴继续道。
“季娘子,此事同你无关,退下去罢。”陈密致自知季蕴不好惹,他吩咐道。
“大人这般急着叫民女下去,是怕民女说出什么对曹默不利之事吗?”季蕴并不惧怕陈密致,她反而因为先前他在公堂上包庇唐柱之事对他心有不满。
“季娘子何出此言?”陈密致皱眉。
“知州大人身为一州之长,更是咱们崇州的父母官,就像方才曹默所言,人在做天在看,崇州这几年被您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只是不知您高高在上的背后可有做出亏心之事呢?”季蕴心中坦荡,她直视着陈密致,郎声道。
陈密致脸色微沉,他的眸光闪了闪。
季蕴虽回崇州不久,但她还是发觉崇州早就不如从前曹松在位时那般,表面上依旧是一派祥和,但背地里她早就发觉季家税赋比从前增加不少,对比从前的税赋以及她查阅了季家在各州县的生意,遂崇州这些多缴的税赋是进了谁的口袋呢?
细细思之,一切不言而喻。
“不知各位,可还曾记得上一任知州曹松吗?”季蕴转身,她正色道。
话音刚落,台下的百姓都愣住了。
“自然记得,曹大人当真仁德啊,当年我家田地被恶霸抢占,是曹大人教训了那群恶霸,并将田地归还,若没有曹大人,就不会今日的我啊。”一位身穿锦袍的百姓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