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相思(223)
“是呢。”张氏瞥了季怀一眼,急忙附和道。
于氏笑意盈盈的,她故作迟疑道:“那孩子如今尚未痊愈,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常去打搅,以免扰她的清净,先生今日是要去瞧她吗?”
“我记得季娘子身子一向康健,在清凉山三年从未生过什么病,怎地回来短短数月就病倒了?”秋行皱眉,他疑惑地打量着季宅众人的神情,登时意识到有几分不对劲,质问道。
季惟面对秋行的质问,他眼神闪躲着,忍不住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于氏迅速反应过来,她扯起嘴角道:“这,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那便请娘子慢慢说来。”秦观止面上无甚神情,他目光锐利地看着于氏,仿佛要将她看穿,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颤的威严之感。
到底是为人师的,他淡然的一句话,就好似拆穿于氏的小伎俩,令她无所遁形。
于氏一噎,她眼神带着求救,连忙看向一旁的季惟。
“先生,内子不方便说,由我来说便是。”季惟顾忌着秦观止的身份,不敢轻易得罪他,叹道,“前些日子蕴娘犯了错,不料她非但不认错,还跟长辈们顶起嘴来了,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就命她在祠堂悔过,现在想来当真是后悔,只是她如今身子实在不宜走动,要不您过些时候再来呢?”
秦观止皱眉,他眸光一沉,察觉出季惟言语中的不自然,似笑非笑道:“我这徒弟向来乖巧懂事,不善与人争辩,且尊敬长辈,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季惟难以启齿,他自然是不想把那些丢脸的事告知秦观止,也不想叫人家知晓自己苛待季蕴。
他神情为难道,“青一先生,蕴娘她……她实在是不像话,这些都过去了,暂且就不提了。”
此言更显得季惟欲盖弥彰了,着实令人起疑。
“既如此,无论她犯了何错,好歹是崇正书院的学生,在我身边三年,现今她病了,我作为她的师父,怎可不去看看她?”秦观止抽回目光,他慢条斯理道。
他的声音清冽有力,一字一句都如同在敲打季宅众人的心。
“这,这恐怕不太好。”季怀心中一急,出言阻止道。
倘若秦观止去了,不就发觉季蕴脸上的巴掌印了,如此一来他可就解释不清楚了,反而叫外人觉着他这个当爹的狠心。
秦观止抬眸,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静静地注视着季怀。
“这是何意?”秋行竖起眉头,他面容严肃,不由得追问道,“咱们先生远道而来,为的就是看望季娘子,尔等身为她的长辈,为何一二再,再而三地阻拦?未免也太失礼了,莫非是季娘子出了事?”
“自然不是。”季怀唬了一跳,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既然不是,那为何?难道是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秋行继续逼问。
季怀额头上冒着冷汗,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秋行,不得无礼。”秦观止闻见秋行说完,他才语气淡淡地开了口。
“是。”秋行垂头,退了回去。
张氏瞧着季怀不争气的模样,她笑着解释:“先生,您千万别误会,他的意思是您身份贵重,蕴娘现下还病着,着实是怕过了病气给您。”
“是,是是,我就是这个意思,先生您别误会。”季怀抬头,附和道。
“不妨事。”秦观止微微一笑。
前厅中的气氛凝滞一瞬,变得尴尬起来。
季惟眼见秦观止是拿定主意要去季蕴,他自知拦不住,颇为无奈道:“先生今日登门探望蕴娘,自是不会阻拦的,您不妨稍等片刻,我即刻命人唤她过来。”
秦观止听出季惟言语中的不满,他勾起唇角,摇头道:“不用。”
季惟闻言心中一喜,便以为秦观止打消主意了,不料他下一瞬就失望了。
“她既然还病着,无需再劳累奔波,我亲自去瞧她,还请带路。”秦观止没有客气,他站起身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季惟怔愣片刻,他悻悻地吩咐身边的小厮,命其即刻领秦观止前往清晖院。
秦观止颔首,低声道谢。
他向众人话别之后,便随着小厮朝着清晖院的方向走去。
季怀望着秦观止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三人不觉走至游廊中,季宅中静悄悄的,晨雾还未散,带着轻微的凉意。
秦观止悄然打量着季宅的一花一木,他的唇角不可察觉地勾起,暗道原来这就是季蕴自幼生活的地方。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随即淡淡地瞥了秋行一眼。
秋行登时心领神会,他走上前几步,和小厮肩并肩,笑道:“小哥。”
小厮愣了愣,惶恐地看向他。
“小哥你别紧张,不知这季娘子是因何缘故病的?”秋行安抚小厮一句,神情关切地问。
“这……”小厮避开秋行的目光,他面露犹豫,小声道,“小的不敢说,主君主母若是知晓小的乱嚼舌根,怕是要生气的。”
“先生是季娘子的师父,他也是关心她,你大可不用担心会传扬出去。”秋行笑道。
小厮迟疑片刻,他摇头道:“还请二位不要再为难小的了,小的真的不能说。”
秋行见小厮嘴实在严,依旧是不肯泄露半分,只好放弃。
秦观止敛眸,神情若有所思的。
就在谈论的时候,三人已走至清晖院的门口。
“二位贵客,到了。”小厮不方便进去,他转身唤了女使过来,叮嘱道,“这位是三娘子的师父,青一先生,今日特地来看望她,你领他进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