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相思(38)
季惟自知理亏,被骂得一声不吭。
季梧知晓后,她命苗儿唤季惟夫妇二人过来,望着以泪洗面的于氏,苦笑道:“母亲别闹了,父亲也没有办法,您这般闹着又有何用?”
“我苦命的女儿,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要是你嫁给了曹三郎,或许就……”于氏抱着季梧痛哭不已。
“是我与他有缘无份,我认命了。”季梧阖目,她勾起一丝自嘲的笑,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滚了下来。
季棉站在一旁,她双眼泛红,渐渐攥紧双手。
她暗想,实在太不公平了,为何季梧要受到如此伤害,而曹默却可以安然无恙?
季棉心生一计,她偷偷叫来钱媪婆,命她出了门寻几个泼皮无赖,再遇见曹默时,狠狠地揍他一顿。
“记得告诉那些人,给我狠狠打,不必留情。”她咬牙切齿道。
钱媪婆一时拿不准主意,但也不能不听从季棉的命令,她只好赶忙出去。
又过几日,已是临近立夏了。
孙老媪替张氏传来了消息,道是张氏娘家道外甥女张秋池从东京府回来,且同舅母李氏一起前来季宅做客了。
季蕴人在青玉堂得知后,她喜不自胜地同允儿一起回了季宅。
待登上车舆后,季蕴满面的喜色遮掩不住,她笑道:“我倒是许久未见秋娘了,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是呢,算起来奴婢也有三年没见张娘子了,还怪想她的。”云儿眉眼带笑,附和道。
车舆行驶了一段路,小厮稳稳地在季宅的侧门口停下。
季蕴在云儿的搀扶下踩着脚蹬下车,说笑着进入季宅。
二人踱步至清晖院时,便见月洞门的桃树下站在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她正抬头静静地欣赏着园内的桃树,桃花已是散尽。
“秋娘。”季蕴双眸登时一亮,笑着唤了一声。
那女子闻声徐徐地转过身,只见她面若银盘,双眼如一汪清水,梳着桃心髻,髻下绑着红头须,额间盘着云间巧额。
她内穿素白色的一片式抹胸,外穿桃夭色的褙子,披了一条素色的披帛,下身则是白色的百迭裙,远远瞧着像是一朵娇美灵动的桃花。
“蕴娘。”张秋池见到站在不远处的季蕴,不由得双目微张,她的腮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季蕴缓缓踱步过去,拉住了张秋池纤柔无骨的手。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执手相看泪眼。
季蕴平复了一下心绪后,便拉着张秋池来至距清晖院最近的半山亭中,二人你言我语,一面行走,一面寒暄,顺着弯弯绕绕的游廊走进亭中,二人便坐在了石凳上。
“秋娘,你何时从东京回来的?”季蕴双眸如秋水,笑道。
“刚回来没几天呢,母亲便特地带我来探望姑母了。”张秋池一双远山眉如黛,俊俏的脸上带着笑容,腮上的两个酒窝仿佛也在笑似的。
“原是这样。”季蕴颔首道。
“听姑母说,你如今正在镇上的奚亭书院任职,书院如何,你可待得习惯?”张秋池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神情关切地问道。
“一切都好,你且放心。”季蕴眉眼含笑道。
云儿端着茶水走至亭内,为二人倒了两杯清香四溢的茶水后,便低头侯在一旁。
“那就好。”张秋池笑吟吟道,她伸出纤纤玉手端起茶托,垂头啜了一口气茶水。
季蕴看向她,含笑道:“我还没问你,你这些年随舅舅舅母在东京可好?
“没什么好的,也没什么不好的。”张秋池放下茶托,沉吟道,“不过东京城当真是繁华,蕴娘你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瞧瞧。”
“如若有机会自然会去的。”季蕴嫣然一笑,她随即问道,“对了,你此次回崇州所为何事?”
“诶,还不是因为父亲被调任了。”张秋池笑意微收,她轻叹一声道。
“调任?舅舅怎会突然调任?”季蕴闻言愕然,感到有些意外地问道,“被调往何处了?”
“不远,就在宣州府。”
“如此说来此次莫非是升迁?”
“现今朝堂形势风谲云诡,男女官各自为营,明争暗斗不断,父亲年岁大了,此次虽是明升实则是暗贬,不过在我看来其实远离东京这些是非也好。”张秋池怅然若失,悠悠道。
季蕴喝了一口茶水,示意她继续说。
“此次回崇州虽是为探亲,实则父亲是让我随母亲以后一同留在崇州祖宅,他一人只身赴任即刻。”张秋池娓娓道来。
“如此说来,咱们以后见面也方便些了。”季蕴闻言心中甚是欢喜,她笑道。
“是呢。”张秋池弯起嘴角,似是月牙一般。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
张秋池突然压低了嗓音,故作神秘地对季蕴招了招手,笑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讲呢,可否能让你的婢女先暂时离开一会儿。”
“也好,云儿,不如你先去帮我们准备些果子。”季蕴并无异议,她转头对着云儿吩咐道。
云儿轻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季蕴瞅着云儿渐渐走远的身影,连忙将头凑了过去,神情无奈地笑道:“好了,她已经走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快快说罢。”
“我说了,蕴娘你可不要笑话我啊。”张秋池莞尔一笑,两颊却多出了两团可疑的红晕,微微羞赧地说道。
季蕴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张秋池此刻的羞涩,她嘴角勾起揶揄的笑容,打趣道:“该不会是你在东京识到了一位心上人罢?”
“你说什么呢!”张秋池神情羞恼地瞥了季蕴一眼,面红耳赤地否认道,“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