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则为妾(114)
他说的话根本就不作数。
凌昱珩低眉顺眼的, 又带着很明显的委屈说:“本来是要走的, 可一想到门开了, 我就能见到你, 我就舍不得走,阿雀若是不高兴了, 打我两下,骂我几句都可以, 只不要生我的气就成。”
他这副姿态, 恍然令她想起了四年前的他,惯会用这种法子来哄她,偏她次次心软, 回回让他得逞。
今不如昔了,文昔雀本来是想硬着心肠说他几句, 一抬头见他脸上还带着伤, 不知为何所致,很多话就说不出口了,连语气都放松了下来:“不早了, 你该走了。”
耽搁下去,一旦她父亲醒了,看到了这一幕,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
她一赶,凌昱珩面上就更加失落和委屈,但他也知道见好就收,免得又惹恼了她,他一步三回头地朝墙边走出,忽听到她道一声“等一下”,他快速回身,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她跟前,笑眯眯地回道:“我在,阿雀有什么吩咐?”
文昔雀不太自在地揪着手里的帕子,问他:“你晚上一直在门外吗?”
凌昱珩眼神有些游离,他笑容僵了一下说:“也不能说一直,我有时候是凌晨赶过来的。”
文昔雀严肃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哼了一声说:“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是什么,还是将军呢,嘴里就没几句实话。”
哪有这样神奇的事情,他站在门外,她就能睡个好觉了?这人必定是趁她睡着进了她的屋,在她梦魇开始的时候就安抚住了她。
闻言,他脸上的笑淡了下来,黑眸凝视着她,无比认真地说:“话有不实,心无不真,阿雀,我跟你发誓,我来看你的这些日子一次都没有做过逾越的事情,我若做了,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文昔雀看着他发誓也不为所动,“你能做到非礼勿动,比你发誓要好得多。”
不光是进她的屋,还有翻她家的墙,都是不合乎礼法,发誓算什么本事,他真要是个好的,就不该做这些的事。
凌昱珩也知理亏,从怀中掏出一个寿山石描金牡丹香盒来,说:“这是特意请宫里的太医配的安神香,效果很好,你晚上睡觉前点上,我听你的,以后不偷偷来了。”
不等她反应,他直接将香盒塞到她手里,自己翻墙跑了。
文昔雀看着香盒,都快被他给气笑了,敢情他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只要她不提,他就厚着脸皮继续翻墙是吧,偏她还不好将东西还回去,她要是还回去了,估计他还会来翻墙。
如此不讲理,哪里像个威武不凡的将军了?
文昔雀抓着手里的香盒,犹豫了好一会,才将东西收入屋内,罢了,点香总比他翻墙好。
往后一开门不会见到他了,文昔雀本以为能放心不少,谁知道当天下午,他竟是光明正大地来了平息书肆,还换下了他的锦衣华服,就穿了一身粗布短衣,打扮跟平民百姓没什么两样。
他一进来,文昔雀先是看了一眼通往后院的偏门,没见到她父亲的身影,她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压低着声音问来意不明的凌昱珩道:“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来给书肆打短工。”
文昔雀阖上手里的书册,低头回道:“书肆不招人。”
“不要工钱,也不要你管饭,我只下午来,不过有时候定远营的军务上午忙不完,可能要耽误些时辰,偶尔邻近黄昏来也是有的。”
他自顾自地解释着,就好像她已经同意了似的。
这种缠人的劲,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她抬头重重地强调:“不招人,白干活也不要,你回去。”
凌昱珩没走,他单手撑在柜台上,似笑非笑地说:“阿雀你有点过分了,你说不合礼的事不要做,我听了,现在合情合理的事,你不能也不让我做啊。”
文昔雀白了他一眼,回道:“上赶的不是买卖,哪里合情合理?”
“这又不是买卖,而且是你说我高高在上,是你说我不懂人间疾苦,是我不懂你的处境,可我现在主动来了解了,想尽力做到你希望我做到的事情,你却又来拒绝我,阿雀,不讲理的人好像是你。”
他的指尖轻点着柜台,脸上也现出些许得意的神色,勾得文昔雀气性又冒上来了,她正色道:“别拿我的话来堵我,你要当个好官有很多种途径,我没让你做这个。”
“我只想通过这个来达到你的要求。”
文昔雀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你又想威胁我?”
凌昱珩反而笑了,“我是哪种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能用作威胁你的筹码吗?”
她答不上来了,是啊,他将来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不松口,坚定地赶走他就好了,谁管他会不会体谅人间疾苦,谁管他会不会成为更好的人,她不在乎就是了。
随他怎么样,她都不准他来书肆当短工,她坚持这个就好了,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个样:“不要说的冠名堂皇,你不过是别有所图,你其实根本就不想改。”
他有备而来,似乎早备好了说辞,“我有在改,是阿雀你不肯承认我在改,而且你不仅不想认同,还要拦着不让我改好,我知道我自己之前很过分,伤了你的心,但还没有到十恶不赦,不给任何悔改机会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