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则为妾(56)
回程途中, 马车上的夏晴莹一脸局促,紧张地跟文昔雀说:“文姐姐, 真的很对不起, 没想到护卫们太谨慎,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晴莹有负姐姐所托。”
文昔雀还是那身丫鬟打扮, 她安抚性地笑了笑说:“是我思虑不周连累了你,你不要心存愧疚, 他们看得这样紧, 被发现也是正常的。”
事情这么一闹,也不知道凌昱珩会不会迁怒,她才是应该感到抱歉的那个。
夏晴莹拉着她的手, 又说:“现在怎么办,大表哥会不会生气,要不推脱到我身上来,说是我和姐姐打赌,文姐姐输了,被我捉弄才换了身打扮,替我外出跑腿去了?”
“他不会信,也会详查的,这事本与你无关,你莫要再牵扯进来了。”
凌昱珩不是个讲理的,文昔雀心里也没底,事情怎么收场,她也没了主意,能少牵连些人就不错了。
文昔雀忐忑不安的同时,也对张耘来得过于迅速感到疑惑,莫非是她一离开就被护卫察觉到不对了?
可她出雅间门的时候,两名护卫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她想不通,又见夏晴莹很是自责,也没好多问,要不是夏晴莹,她从护卫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东院后,她半天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加上之前的教训,她撒一个明显会被戳穿的谎,凌昱珩会更加生气。
她很担心他收回让她初一、十五出门的话,她不想成为一点自由都没有的笼中鸟。
天蒙蒙黑,凌昱珩从定远大营回来了,从他面如冰霜、黑眸凌厉的模样,文昔雀已然知晓,事情已经被张耘告知了他。
他大步跨入屋内,径直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紧握着椅子的额扶手,手背青筋分明,怒瞪着她道:“解释,去哪了?”
文昔雀低着头,呐呐地回答:“我不能说。”
“你不说,你以为我猜不到吗?城西那一块地方,你不能光明正大见得人还能有谁?”
凌昱珩怒极反而十分冷静了,“你背着我私会情郎,你说我该用什么手段杀了他,用锏,用刀,还是赤手空拳?”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一只手足以捏死他。
文昔雀有很多道理能和他理论,也有很多犀利的言辞能驳斥他,可涉及了钟玉铉的安危,她不敢说,也不敢辩,她不能刺激他,不能让他伤了钟玉铉。
“我跟他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关系,是你不肯信我,我要证明当年我没有背叛你,以我的能力根本做不到,所以我求他帮忙,天底下的官,只有他肯帮我,一切的起源都是你,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还要污蔑我的清白。”
重遇凌昱珩之后,她的眼泪多了,委屈也多了,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脆弱的人,他成了她绕不开的魔怔,逃不掉的梦魇。
她眼中含泪,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要落不落,凌
昱珩越发烦躁了。
又哭?她尽对着他哭,却吝啬对他笑。
她一个嫁了人的女子私见外男,是她自己做错了,怎么搞得好像是他故意欺负了她一样。
哭起来的样子不好看,凌昱珩不想看她哭,他语气平静了不少,问她:“你真的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没有。”她干脆利落地回道。
凌昱珩“啧”了一声,半信半疑,“你的话,有几分真?”
他一而再地怀疑,文昔雀实在难受,他究竟是把她看得多低,她哪有他说的、想的那样可恶。
她解释道:“如果我跟他有不一般的关系,当初我父亲病重,要请太医要千年灵芝,我为什么不找他帮忙,而是要跟你签什么屈辱的卖身契?如果我早跟他有来往,还轮得着你去威胁陶举人吗?我实在想不明白,将军怎会有这种误会。”
钟大人是真人君子,而凌昱珩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凌昱珩若能以平等的地位对待她,以理智的思维来揣度她,他就不会有这些荒谬的猜测。
凌昱珩被她的理由说动了几分,也是,真要有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了,他可是离开了四年。
然而,他并没有完全放心,因为就算她没有什么想法,钟玉铉也不一定,钟玉铉在用什么眼神看她,他再清楚不过了,那个男人的心思根本不单纯,而她对钟玉铉有说有笑有欣赏,她将来会有什么心思也说不准。
如此看来,文昔雀和钟玉铉算不得完全清白。
“没有就没有,本侯信你一回,可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是你自己瓜田李下,你看看别家的夫人,有谁瞒着自己的夫君见外男的?又有谁一天到晚想着往外跑的”
文昔雀在这个问题上,半步不让,说:“你不听,不信,难不成还不许我证明清白吗?我是在为我自己讨一个说法。”
她不能白受这份罪。
凌昱珩犹豫了一会,再怎么样,他是不能放任她念着钟玉铉了,于是,他说:“如果我不追究四年前的旧怨了,你是不是就没理由再见钟玉铉了?”
文昔雀眼神一亮,期许地问他:“不追究了,你是不是就肯撕掉卖身契,放我离开了?”
“休想!”
凌昱珩猛地起了身,他来到她跟前,咬牙切齿地说:“文昔雀,你别忘了,你嫁给本侯,不是本侯对你的报复,而是本侯救了你爹,这是恩情,不是仇恨,得了本侯的好处,想一走了之?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