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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韶华(775)+番外

“户部要继续筹措军费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纪尚书肃容领命。

郑家的五成家业充入国库后,英卫营未来十年的军费都有了。国库充裕,差事自然也就不难做了。

姜韶华又吩咐张尚书:“吏部尽早准备一批官员,等大军平了豫州军,豫州出了官缺,能立刻补齐人员。”

张尚书也没说二话,迅速应下。

刑部工部暂时没被牵扯,户部兵部礼部吏部各有差事。

散朝后,众臣各自匆忙回官衙忙碌。

戴尚书忙里偷闲,索性去了一趟丞相府。

王丞相已经得了宫中消息,不等戴尚书张口,便冷笑道:“安国公有这么一个逆子,就是到了黄泉地下,也不得安生。”

戴尚书和王丞相私交深厚,私下里说话也没什么忌讳,张口笑道:“丞相有王中书令这么争气有出息的儿子,倒是可以随时安心闭眼了。”

王丞相哭笑不得,白了戴尚书一眼:“本丞相还要活个二三十年,睁眼看着大梁朝廷会变成什么模样。”

戴尚书叹了口气:“我没这份心气了。我打算,翻过这个年头,就告老致仕。”

王丞相笑不出来了,皱起眉头:“皇上承诺过三年不动老臣,这还没到一年,你怎么就急着要告老。莫非是皇上故意挤兑你了?还是杨侍郎不安分?”

戴尚书又叹了口气:“都不是。皇上对我还算客气,杨侍郎也敬重我这个老尚书。”

“是我自己觉得,该退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老了,折腾不动,也不想折腾了。趁着皇上还肯给老臣留些颜面,我早些让出位置来。如此一来,皇上也能顾念我几分好处。”

王丞相眼睛眯缝了起来:“你是被郑家的事情吓破胆子了?”

戴尚书苦笑道:“就当是吧!皇上的城府手段你也都看见了,想想高祖皇帝在位的时候,有没有这等掌控人心游刃有余的手段?”

戴尚书口中的高祖皇帝,是太和帝的祖父,是南阳王的兄长。也是大梁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厉害帝王了。

可就是这样的高祖皇帝,年轻时候也绝没有姜韶华这等心机手段。

有时候,不得不让人惊叹,这世间真有真龙天子,天生就该坐上龙椅。

“皇上今年才十六岁,翻过这个年头,也只十七岁。”戴尚书唏嘘不已:“这般年轻,如日中天。”

“你我就等着看吧!大梁朝堂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我这艘老朽的木船禁不起颠簸,得趁着风浪还小全身而退。真等上三年,只怕想退就难了。”

这是戴尚书的肺腑之言。

王丞相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你是想劝我,也尽早抽身。”

王丞相是没上朝,表面也没插手政务。事实上,王丞相对朝堂形势大事小事都了如指掌。而且,王丞相和天子之间的微妙博弈也始终没有停过。

戴尚书看一眼面色深沉的王丞相:“也就我敢在你面前多嘴,说几句真话。天子要彻底掌控朝堂,必然会打压遏制党派之争。”

“郑家现在被天子拿捏住痛处,软刀子割肉放血,衰败之势无人能挡。”

“等皇上收拾了郑氏,下一个会轮到哪一家?”

王丞相一言不发。

戴尚书看着面色难看的王丞相,索性将话说得更直接:“只有丞相你真正退出朝堂,王中书令才会真正成为天子心腹重臣。”

“这其中的道理,不必我细述,丞相大人肯定都懂。”

“总之,我是下定决心要退了。过了年,我就呈奏折告老致仕。”

第718章 檄文(三)

摘了匾额的安国公府,正门紧闭,一派冷寂。和当年门庭若市的喧闹,形成了强烈且鲜明的对比。

王瑾代天子前来宣口谕。安国公急急令人开正门,匆忙迎了出来。

郑夫人病倒在榻,郑二公子郑三公子各有差事,陪在安国公身边的,是年仅十二三岁的庶子庶女。

再一看安国公本人,腿伤勉强好了大半,落下了腿疾,走路时一跛一跛。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头上生出了白发,额头眼角满是皱纹。和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兵部尚书相比,判若两人。

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王瑾心中有些恻然,面上半分不露,淡淡道:“国公爷,我奉天子之命来传口谕。”

安国公一脸惶恐,躬身弯腰:“郑家的国公爵位已经被朝廷收回,我如今无官无职,只是一介草民,担不起这一声国公爷。”

王瑾便换了个称呼:“郑世伯请接圣谕。”

安国公立刻跪了下来。

王瑾冷然道:“豫州军叛乱,郑宸身处乱军,谋反之意昭然若揭,且写了一篇大逆不道的檄文。这是檄文复稿,郑世伯先看一看吧!”

郑家接连遭受重传,和宫中联系也愈来愈少,耳目远不如以前灵通。安国公事前没收到半点消息,忽然就看到了这么一篇要命的檄文。那熟悉的遣词用句,熟悉的犀利笔锋,他岂会认不出来?

这个逆子,全然不顾他这个亲爹的死活,不顾郑氏一族的艰难处境,不顾太皇太后在宫中的窘迫难堪。是打定主意要造反了!

安国公喉头一阵阵腥甜,用尽生平自制力咽了回去,满心晦涩地说道:“是郑宸那个孽障写的,我认得出来。”

王瑾道:“皇上有旨,令董尚书写征讨乱军的檄文。另外,请郑世伯写一封父子诀别书,一并刊印在朝廷邸报上,昭告天下。”

安国公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彻底撕破郑家的脸皮,扔到尘埃中,任由众人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