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井巷的卢娘子(47)+番外
卫衡对她没有一丝好感。
如今怀章问起来,卫衡也只斟酌道:“千人千面,一个人心里怎么想,没有人能真的明白。怀章,你祖母喜不喜欢你很重要吗?男儿志在四方,你要把眼光放的长远些,你的未来还很长。”
怀章感觉卫叔的意思是祖母不喜欢自己,可他说的不甚明白,自己无法确定。
想到什么,怀章道:“卫叔,我出去一趟,你告诉我娘,别担心我。”
说着怀章跑了出去。
他跑过一条条或窄或宽的街巷,跑了满头大汗也不肯停下脚步。
晨光熹微,路上的人越来越多。
路边的摊位渐渐有了烟火气。
季君行打马路过胡饼摊,馄饨摊。
吃过朝饭的他,一身轻松地到了户部司衙门。
刚一下马,一个人影就自一边的巷子里窜出来:“季叔!”
季君行蓄力的拳头在认出怀章后放松下来。
“怀章?你来做什么?昨晚”
季君行一把搂过怀章,低声道:“昨晚可是出事了?”
怀章摇头:“没有。”
季君行松了一口气,放开一身汗臭的怀章:“那你来做什么?”
怀章跪地磕头道:“季叔,我求你,再带我去一趟大理寺。我还有话要问我祖母。”
季君行紧张地左右查看,把怀章拉进偏僻的巷子里:“昨天不去过了吗?有什么没问的非得现在问吗?”
怀章点点头,不容置疑道:“必须现在问!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季君行一脸愁苦:“什么话,我替你去问!”
“不!”怀章拒绝道,“季叔,这话我要自己去问,不止替我,还替我死去的妹妹。”
季君行脱口而出:“他严云泽认识的人怎么都跟他一个样!”
怀章不认识什么严云泽,他也不关心严云泽是谁。
他现在只想去大理寺。
进大理寺,唯一能求的就是季君行。
怀章一双眼睛闪着渴望,不错眼地看着季君行。
季君行无法,只能带怀章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狱丞是从九品下的官职,共四人。
其中两人受过季君行他爹的恩惠。
昨天办事,他托了其中一人。
今日,恰巧另一人当值。
季君行卖了面子,送怀章进去。
郑老夫人见怀章又来了,激动道:“章儿,可是有什么消息!”
怀章摇头:“没有。”
郑怀义的妻子崔氏啐道:“没有消息你来作甚!没得扰了我们的清净!”
赵氏不比崔氏,向来口无遮拦。
她柔声道:“怀章,这狱中看守的紧,你倒是来去自如。嫂子不是为自己,是为你那侄儿侄女,他们在这里熬得久了,面如菜色,你下次来,可否带些吃食?也不要那太好的,有肉有酒就行。”
怀章为难地看着赵氏:“我我没钱。”
赵氏脸色陡然一变,背转身坐下了。
怀章看着祖母,心如擂鼓:“祖母”
郑老夫人不明白怀章的来意,只看着怀章。
怀章鼓起勇气道:“祖母,比起二位兄长,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我和锦绣?”
郑老夫人以为是什么事,听了怀章的话,她不自禁一哂。
怀章看着祖母的表情,立刻明白了,自己再不能骗自己了!
“为什么?祖母?我和锦绣不也是你的孙儿吗?”怀章紧紧抓着木头,质问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顿了一顿,开口道:“你既然有此一问,想来是你母亲和你说了什么。”
“祖母!我娘从不骗人!你也别骗我!”
郑老夫人道:“这件事,我不骗你。”
崔氏紧张道:“祖母,他知道了还怎么肯”
郑老夫人抬手不让崔氏说下去。
“怀章,你和锦绣,原不应该生在郑家!”
怀章不明白。
郑老夫人靠着监牢,缓缓道:“我的丈夫,你的祖父叫郑世琛。原本他不叫郑世琛,叫崔世琛。”
怀章不插话,只认真听着。
“他的祖父姓郑,也是个读书人,家道中落。当年我崔家旁支正有一户没有男丁,招了他做赘婿。当时言明,他和他的子孙都是崔家子嗣,他需改姓崔,他的子孙不论男女,都需姓崔,他答应了。他和那一支的崔家女儿生了四子二女,这四子又生了各自的儿女。他也借着崔家的势,从一个落魄秀才,做到了六品的中州司马。他有这一日,都是靠着崔家!”
郑老夫人说的理直气壮,怀章虽然涉世不深,却也是读过书的,他磕巴道:“崔家扶持不假,但也要他有真才实学。”
郑老夫人大笑:“有才学的人多了去了,人人当得司马?”
怀章听着祖母这话有几分道理,却也不是全然认同。
郑老夫人继续道:“他做了大官,就不是从前那个老实的秀才了。正赶上他的一个孙子,就是你的祖父崔世琛,喜武不喜文,立志从戎。可家主不同意啊。他顺势提出,将崔世琛逐出崔家,改姓郑!”
“哈!他的心思谁看不明白?不过是做了一辈子赘婿,到老了没人压得住他了,动了小心思,想给他郑家留一个血脉!族中不同意,他撺掇你祖父,说做赘婿也有做赘婿的规矩,三代还宗。你祖父正是第三代!”
“你祖父听了他的话,又为了能从军,大闹一通!终于,族中答应了,但有个条件,他这一支的郑姓长子,都要娶崔氏女为正妻。所以,我就嫁给了他。原本我的夫家是太原王氏,与崔氏门当户对!可因着这变故,我的人生也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