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兮美人(重生)(160)+番外
抹黑找到包袱,从里面掏出一副消食贴,悄悄递过去,“不用吃,只管敷上就好,药效可能慢一点,总比忍着强。”
姒夭哼哼唧唧,伸手拽来,“有这样的好东西也不早说,看着我难受。”
埋怨里又全是娇嗔,让丰臣听着心生怜惜,“公主会不会贴啊?要放在肚脐下三寸,刚刚好。
“放心,我摸得准,自己的身体还不晓得啊。”
一边解开束腰,将消食贴往下挪,找的肚脐倒不难,但恰巧下三寸,不上不下,黑夜里又看不清楚,稀里糊涂,寻思弄个大概就行。
翻个身,不知是不是由于心理作用,似乎觉得好些,昏沉沉睡着,哪知后半夜又胀得厉害,忍不住埋怨,“什么贴嘛,根本没用,哎呀——”
丰臣压根没睡,瞧她双手捂住腹部坐着,也从席上起来,“公主再忍忍,我去点灯。”
说着要走,被姒夭一把抓住,“别了,人家都睡了,闹出去不好,显得我娇气。”
她本来不就是娇生惯养嘛,一个公主,众星捧月又有什么不对!丰臣觉得有趣,不过瞧对方正受罪,却是笑不出来,“那殿下要如何?给你弄点水。”
“省省吧,吵醒人还不都一样。”用手撑住席子,挺直腰杆,似乎觉得好些,“我跟你说,咱们初来乍到,还不知对方什么人呐,千万别让看出短处。”
原来在乱操心,好像住进黑店,再说吃得不合适,算哪门子短处。
有时胆大妄为,有时谨小慎微,言行举止与身份极不相符,他突然想起那个梦,好像得到某种隐喻似的,将被子边角掖紧,好让对方暖和些,轻声问:“殿下以前是不是受过不少苦。”
姒夭抿唇回:“对啊,早跟你说过不信,天天讲我养尊处优,你看我哪像养尊处优的人。”
“我看哪里都像,本来就应娇养着长大。”
他说得真心话,虽然粗布麻衣在身,依旧掩不住婀娜多姿,细腰如柳,银白皮肤还有那红艳艳的唇,花朵般香味扑鼻,难道不该被人捧在手心。
“上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少拿你的经验看人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天下之大,境遇各不相同,以后你就会明白。”
突然深奥起来,可见舒服不少,丰臣将手垫在头下,慢条斯理地回:“是啊,这世上的道理太多,我又算什么。”
“你看你,要么自信过头,要么妄自菲薄,真得年纪太小,没定性。”
他被忒得无语,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年纪,尤其从对方嘴中出来,年纪怎么了,年纪小耽误做事吗!耽误他变法吗!耽误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怎么到她口中,小与有罪似的。
“看来殿下十分钟意那些老谋深算之人呐,既是如此,更不该跟来,我本意安排段瑞安带你去见安国太师,那位太师年事已高,七八十岁了吧,想必你待在他身边会安心,省得与我一处,忐忑不安。”
姒夭睁双大眼睛瞧过来,月色明亮,光华落了满屋,眼睛适应夜光,也能看明白,晓得对方不乐意,总无缘无故闹脾气,还说不小呐。
院子里鸦雀无声,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鸭或是鸡乱叫着,很快又陷入寂静中。
姒夭素来不会迎难而上,立刻顾左右而言他,“上卿,你觉得乡下好不好呀?苦是苦了,却有种说不出的自在,对不对。”
人家故意换话题,丰臣也不好继续,寻思自己也够幼稚,扭头迎着对方乌黑的眼睛,这会瞧着更大了,好似看不尽的幽湖,可里面又有璀璨星光,如萤火虫的倒影。
“我也觉得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远离朝堂纷争。”
“你骗人——”姒夭凑过去,笑道:“又骗人,绝不是你的想法。”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根本没人懂。”
“谁说我不懂,明白得很。”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又开始长篇大论,“上卿是个有抱负之人,能专门跑到乡下来受苦,不是自己都说了嘛,要做个好官,让百姓过好日子,安国这样穷,普通平民的日子肯定不容易,咱们觉得好,那是尝新鲜,肚子吃饱,衣服穿暖,躺在这里居高临下说话,若是日日苦菜苦酒,说不定还要挨饿,谁都受不住,所以说啊,那些富贵乡长出来的人,怎么可能真体恤下人的辛劳呐。”
说得有道理,藏着见识,虽没朝堂上的锦绣言语,但字字见真。
丰臣颔首,“殿下说的话,常常让我大吃一惊。”
“吃惊,不过是你们男人素来小瞧我们罢了。”
越发得意,靠在麦堆上,被子顺势而落,露出娇小身体裹在衣裙下,仿佛一捏就要断似的,丰臣默默给他盖上,笑道:“聆听公主教诲。”
“本来就是嘛,你们仗着从小能读书识字,满口大道理,把别人不当回事,只想女子美貌讨你们欢心,温柔贤德让你们欢心,最好像个街上摆的玩偶,完全没主意,不是我说,你们何尝把我们当同等人对待呐,若女子一出生也可读书识字,难道机会比你们差,莫非少一条胳膊,还是少一根汗毛呐,只顾嫌我们无见识,无本事,真到亡国之时又都推到身上,一天到晚妖妃惑国,女子突然又有本事了,所有道理都由你们讲了算。”
丰臣连着应声,“我也认为若女子可以自小读书,定会出现许多比男子还有本领之人,绝非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