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兮美人(重生)(175)+番外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引外面店家好奇地探头,清了清嗓子,“夫人,客卿,我今日还要进货,大冬天的,来一批新货不易,必要点清楚才行,铺子里的人我都不放心,要不一会儿让伙计再来,夫人可以好好地试,不用太赶。”
正好瞌睡给个枕头,姒夭还愁没法打发人,连忙绕出屏风,笑着接话,“掌柜的忙去吧,下次再挑也一样。”瞅着满盘晃眼的首饰,倒吸口冷气,“千万点好啊,都是上等货,万一路上遗失了,你家铺子可开不得张。”
店家只道夫人爱玩笑,仔细将物品收好,方转身离开。
姒夭心里不踏实,给甘棠使个眼色,小丫头聪明,立马会意。
赶在对方出院门前拦住,先塞几贯钱,笑道:“掌柜的辛苦,这是我家夫人赏的路费,大雪天,总要顾人抬轿才行,马走得不稳。”
那位受宠若惊,两撇小胡须快飞到天上去,细看浓眉大眼,眼眶深,倒有些胡人模样,拱手道谢,“哎呀,夫人心真好。”
甘棠只管笑,一边引他往院外去,佯装漫不经心地问:“掌柜的,我刚才也看上一对耳环,特别喜欢,只是我们做侍女的没那么多钱,你能不能照样跟我打几个,别用太贵的东西,只要样子差不多就成。”
对方连连点头,“一定,一定,都是小事,女郎放心。”
“你倒会做生意——”甘棠乐悠悠,试探道:“那要是我也赊账,不知行不行。”
“这有什么,左右都算到丰客卿账上,还能亏待我呀。”
一副信心满满的神色,让小丫头吃惊,“不愧做大生意之人呐,想来我们客卿近日要的珠宝,前前后后可赊账不少,一分钱都没给,你竟放心。”
却看那双深眼眶里的玻璃珠腾地睁大,似乎比她还要惊奇,“啊?一个钱没给,女郎说笑吧,明明都给了,还是双倍呐,就那个金丝镶玉蝴蝶簪。”伸手比划下,就差把簪子拿出来让人看,“本来是成套的,还有链子,跳脱,客卿赶在开春前要,让我赶紧都打出来,定金交的双倍,嘱咐用最好的材料。”
甘棠目瞪口呆,暗忖何处来的钱,只怕又是客卿给自家公主玩笑,回去一五一十告诉姒夭,惹对面蹙眉,“钱财来路不明啊。”
“姐姐又多虑,以客卿在齐国的地位,算不得多。”
“你没注意吧,他和我出来时只带两个小包袱,里面都是衣物,安车又全是咱们的东西,到哪里藏钱!”说着叹气,心里没底,“真摸不准呀,算了,管他呢,反正有钱就花,就是太浪费些。”
脸色一会儿一变,引甘棠忍不住乐,点灯点得笑盈盈,伺候着梳洗时也忍不住抿唇,在铜镜里的那张脸啊,简直和朵花似的,姒夭只觉莫名其妙,“今日那个老板是不是给你个金簪子啊,有什么好事。”
“哪能呐,我是替姐姐高兴,姐姐看不出来。”小丫头从铜镜里望她,目光灼灼,“以往在楚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多少钱没花过,哦不,应该说钱财啊,压根进不了姐姐的眼,何时学着节俭了,虽说在齐国日子苦,到底也有人帮衬,如今还积攒下两箱财宝,怎么反而越来越会算计了呐,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当家才知柴米贵,我看姐姐真是个好夫人。”
一番话说得遮遮掩掩,字里行间还不是笑她嘴上硬撑,说做幌子,实际上盘算得细,为人家掏心掏肺。
姒夭嘴一抿,“少讲几句吧,大冬天的也不嫌冷,我本来就是心善,既然答应主家,总不能都挥霍了去,你吃什么?家里的仆人吃什么,以为我是为他着想呐——”
“姐姐说什么啊,我可半句没听懂,他——那个他又是谁!”
姒夭脸一下烫红,伸手去打,却见小丫头转个圈,端盆跑开,只得起身关门,“没几天就学坏了,大冷的天,存心把我冻坏。”
还没合上,又被砰地一臂推开,露出丰臣的脸,“夫人要把我关门外啊,还是开门来迎。”
“想得美,自然是关到门外。”一边说着,怕人家看到两颊红晕,赶紧坐回妆台前,一下下散着头发。
丰臣净完手,兀自站在后边瞧,烛火融融,映在乌发上,泛起暖色流光,四处一片寂寞,美得惊心动魄。
他想起那一次在丰家,姒夭站在树灯前的背影,自己也是这样看着,心境却大不相同,那时有太多的误会,太多的不可言说,对方心里又藏着莫大的委屈,而如今大仇已报,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喜欢她自然而然,随性而生的态度,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目光停留太久,让姒夭浑身不自在,“看够了没,人老珠黄有什么可看,不会是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容貌吧!”
她习惯与他说笑,自顾自地乐,丰臣两步向前,伸手递来竹筒,“夫人,请笑纳。”
“什么东西?鬼鬼祟祟。”接来还不忘揶揄,“不会是钱吧。”
“我夫人真是钻到钱眼里,这个比钱好。”
“比钱好的东西不是没有,只怕不多,再说我也未必消受得起。”
将竹筒打开,落出一张红色帛纸,瞧上面写着潇洒俊逸的字,便念起来。
“桃之夭夭,宜家宜室,今夕何夕,三星在天,谨以白头之约,永结鸾俦,共盟鸳蝶,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