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兮美人(重生)(182)+番外
安歌本在丰太宰身边侍候,乃丰臣安插的眼线,姒夭听对方提过,为何此时入安,难道不怕打草惊蛇,百思不得其解。
“客卿与乌羊,安歌,还有段侍卫一起在书房说话,老半天都不出来呐。”小丫头也好奇,兀自琢磨,“该不会齐国那边出事,或是他自己犯错,被赶出来!”
姒夭垂眸,想起老太师在接风宴上提起丰太宰,那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喃喃道:“丰晏阳这个家伙,不会死了吧。”
一句话没头没尾地冒出来,可把甘棠吓一跳,“姐姐别胡说啊,就算儿子出逃,也怪不到父亲头上,何况天下大乱,各国的学子,谋士本就是来回游历嘛,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杀了,再说太子清仁善,刚上位必要拉拢群臣,以太宰的根基绝不会出事,最多罚一罚罢了。”
头头是道,姒夭暗忖也在理,又琢磨如果清迁怒太宰,干脆杀了也不错,一面替丰臣报仇,另一边毕竟母亲之死与女闾有关,背后最大的主人倒台,她自然舒心。
冥冥中晓得这条线还没完,丰臣是什么人!怎会放着仇人不管。
大雪狷狂,不久便积了厚厚几层,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城池要被淹了似地,悄然散去。
之后忙着准备过年与大婚之物,家里着实忙碌一阵,甘棠天天教膳夫做菜,又是淳熬(肉酱油浇饭),熬珍(五香牛肉干),淳母(肉酱油浇黄米饭),简直要把王室八珍美味搬家来,姒夭也没闲着,被小丫头唠叨着买食物器皿,一天闲不得,再也无心顾及别的。
期间三公子同泽带瑶华公主又来了几次,丰臣皆盛情款待,依旧满嘴仁义道德,惹对方诧异不已,又不知该如何接话。
转瞬便到立春,放眼望去,冰柱在金光下慢慢融化,绿叶抽芽,鹅黄绽放,就连鸟叫声也多起来,人醒得愈发早了。
有了人气,城市便生机勃勃,离大婚之日没几天,姒夭又被甘棠拉出去置办,其实家里早就堆成山,达官贵人送来的珠宝物品数不胜数。
但小丫头非闹腾着出门,忍不住馋嘴,要买好吃的东西,想来窝了一冬,实在烦闷,姒夭也就随她的愿,出去透气。
哪知来来回回转了一天,对方依旧两手空空,倒是所有地方去个遍,夕阳西下才回家,惹得姒夭洗把脸坐榻上,累得捶腿。
“只这一次,我再不陪你逛,以前也不知你有如此大的精神,居然比我还欢实。”
甘棠将洗脸水端出去,又拿来玉浆放下,坐在边上不说话,傻乎乎满脸带笑,意犹未尽地看过来。
姒夭只当她傻了,伸手点额头,“困了就去睡,别发呆,你和我还客气啊,不用伺候。”
挑眼往外瞧,月光银白,照在窗楞上泛起幽幽的光,想来春日到了,即便夜黑,也不甚寒凉,更没有冬日凄苦之色,笑道:“你看天气才好,那个鬼就不见了,总是早出晚归,你也不必等他,睡吧。”
甘棠却依旧眉欢眼笑,起身施礼,“姐姐,今夜好睡呐。”
一溜烟,像只雀似地飞走了。
鬼鬼祟祟,莫名其妙乐什么,姒夭躺下,寻思大概近朱者赤,如今身边人都跟那个鬼一样,有点事便神神秘秘,一天到晚捉迷藏。
她翻个身,迷迷糊糊闭眼,确实累了,不大会儿便进入梦乡,好像做了个美梦,在雾水迷离的湄水边,幽深青翠的榆树林中,闻到一股奇香,若隐若现,绮丽超然,实在难得,不由自主寻香而去,走啊走,直到湿了罗袜,冷却乌发。
朦胧中看到一个女子,姿态纤巧,翩然若蝶,正低头摘水边的一朵花,她走近几步,想问此地是何处——又见不远处来了个男子,看不清模样,却觉得面目清秀,仿佛曾经见过,正欲开口,那女子忽地将手中小花扔入水中,愤愤然问,“你真要走,去哪里!要寻的东西就那么重要。”
姒夭愣住,显然对方看不到自己,听那语气,原是一对小情人在吵架吧。
男子面露难色,悄声哄着,“我找到便会回来,你等着,时间不会太久,我听人说了,那玉树琼花就在不远处的天山上。”
“天山还不远,去了就不必回来,我也不愿等着,从此再不必相见。”
女子跺着脚,扭身往边上跑,噌地一下来到姒夭面前,迎面差点撞上,她连忙躲,不经意间瞧见对方的脸,顿时愣住,为何与自己长得相似,尤其是睫毛下的那颗红痣,如朱砂一般,映入眼帘。
她喃喃叫着,“你——是谁,别走啊!”伸手去抓,却是一片虚无,雾气弥漫,只看到自己在水边打转,那个男子不知何时也消失,兀自喊到:“你们别走啊。 ”
胳膊不住抖动,越来越急,冥冥中似乎抓住什么,对面女子又回过头,她腾地睁开眼。
却瞧见丰臣的脸,正垂眸看自己,她的手紧紧抓着对方中单的衣襟,已经滑落了一半,惊魂未定,怔怔地睁大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宠物。
丰臣晓得对方在梦魇,伸手帮她擦干额头细汗,温柔地放低声音,“做的什么梦,竟吓成这样,想是天太冷,明日该多加层被褥。”
她听着对方的话,却觉得飘渺遥远,张口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半晌才心神归位,“没什么,其实也算不上——是个太坏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