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兮美人(重生)(210)+番外
刚踏上长廊,却见公子乐已迎在门口,身穿霁色长袍,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笑里又满是疲倦,“公主,好久不见了。”
侍卫有眼色,躬身退出,风岚清也顿足不前,留姒夭与对方独处。
“说实话,我早料到你会来,只是没想到如此快,也没想到竟是一个人。”
姒夭进屋,看里面并没无仆人,也放下心,兀自在案几边坐下,笑着回:“怎么是一个人,我与风侍卫一起来的。”
她明白他话里有话,指的是丰臣,但并不想接茬,看对方一个大郡守在那里忙着倒玉浆,语气依旧温柔,“公主还是不饶人,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也罢,如今世事多变,各人有个人的难处吧。”
一段日子不见,他越发畏首畏尾了,姒夭接过酒盏,抿了口,开门见山,“我这个人无事不来,来了就不安生,公子可要帮忙,要不我就留下,不走了。”
公子乐淡淡一笑,“我若不想帮公主,何必放你进来,有几个人敢在我的书卷中画小猫小狗啊,不过公主若肯留下,我也求之不得,只怕没这个机会。”
姒夭抿唇,晓得来对了地方,找对人,“你放心,我绝不让你为难,照我说的做就好。”又环顾一周,挑眉问道:“哎呀,不知郡守夫人在不在,可别又冲进来扎我一剑,我也有求于她呐。”
对面脸一红,“你怎么还记得那回事,她早就回到齐国。”
姒夭略迟疑下,想来他们夫妻并不和睦,但凭自己的身份并不合适问,笑道:“既然夫人不在,只能公子去办了,找件好衣服,胭脂水粉与首饰,让我打扮一翻。”
她本就美艳动人,虽说早过最好的年纪,却平添一种风情,略施粉黛便让人惊叹,那蓬荜生辉的美,月色为之倾倒。
盛装完毕,坐进辆小安车中,晃晃悠悠,在夜色隐蔽下来到一间传旅,雕栏玉柱,比郡守府还要阔气,细看俱有侍卫站岗,方圆十里并无闲杂人等,倒不像做生意之处。
安车停下,递上封传①,姒夭不用下车,很快又被抬进去,穿过两三个小院,来到一处僻静地,方才停住。
挑开帷幔,瞧见两遍树木郁郁葱葱,有几颗不知名的花树,淡淡散着香,夜色下漆黑不明,唯有前方屋内的烛火隐隐灼灼。
里面飘出丝竹管弦声,似乎还伴着女子娇笑,笑几声又隐入虚无,可见存心魅惑,但无人有兴致去搭。
她在门口驻足,并不急着进去,直到在花屏外吹竹笛的女子无意间瞥见,叫了声,“噫,怎么还有人!”
姒夭才笑着走近,“今夜月明星闪,四处寻乐,怎么你们能来,我就不行啊。”
对面见她实在好看,压低声音,“姐姐在哪个馆——我竟从没见过,可是刚来的,想必明年便满城皆知了。”
年纪轻轻倒会说话,又生得眉清目秀,姒夭从头上拔出个点翠金钗,塞她手里,悄声问:“里面是谁呀?我被稀里糊涂送来,也不清楚,脾气又怎样——”
对方抿抿嘴,示意别说话,将人拉到边上才开口,“听说齐国来的大官,我们也不知倒底是何方人物,都是被蒙眼拉来的,这位公子也奇怪,人倒是漂亮,就是腿脚不太好,每次总让人吹拉弹唱,他一个劲地喝酒,看上去又不像好色之人,却不放我们走。”
姒夭点头,“不管是谁,我先进去会会。”
说罢往里去,又被对方拉住,显然那只金钗发挥作用,小丫头继续嘱咐,“姐姐可要记住,这位公子喜欢楚女,说着扫了眼她的腰,我看姐姐就是那边来的吧,盈盈一握,他肯定喜欢,前一阵还总让我们穿楚国袍呐,要把腰扎成柳条似地摇摆,我们可不行,若是还能说上几句那边的话,便更讨人喜欢了,姐姐得宠,我们也好自由。”
她笑着点她额头,“晓得了,就你机灵。”
轻轻绕过花屏,抬眼望去,只见几个女子身段妖娆,衣服凌乱,像散落的花般跪在地上,吹箫击鼓,指尖攒动,旁边还还坐着个女子,正拿起琉璃盏,往榻上男子的嘴边送。
男子雪肤花容,眉毛细长,一半青丝落下,身穿諸色中单,半遮着的胸口露出白玉般皮肤,竟无一丝血色,浓密睫毛垂下,挺拔的鼻下却是红唇一张。
实在是副妖娆容貌,男生女相,还能是谁。
姒夭心里叹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没有退后的道理,笑道:“雪公子,自在羽国一别,有多久了,想来早把小女子忘了吧。”
对方并不回应,将琉璃盏的酒饮尽,一副醉生梦死的神色,不知过多久,忽地抬眼,一双风流婉转的眸,腾地起了风云。
铜立人侍女两边端跪,头上顶着炙热燃烧的灯,似乎炸了个响,屋外星子落雨,月亮知情识趣地躲进乌云中。
雪伯赢仍未接话,顿了顿,嘴角却勾起笑,他起身,连带着腰环上的玉佩叮当作响,走路颠簸,想是有条腿不方便,手却伸出来,一双修长莹润的手,腕部细得,捏一下就要碎掉。
姒夭的心沉了沉,可是比以往清瘦多了,如今像个纸片人,形销骨立,风一吹便能散架。
勉强笑着,用胳膊挡住迎面而来的手臂,却装作要扶人似地,“公子喝了多少酒,只怕再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