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讨论着允哥儿,无独有偶,皇后宫中的皇上也正好提及了宋允知。
皇上才自言自语了一句,说不知道允哥儿近来在做什么,下首坐着的谢蕴却自然地接道:“他如今想必正在选拔人才呢,前两日终于定好考卷了。”
皇上诧异地看向身边的小姑娘:“蕴姐儿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萧宝玄探出脑袋:“表姐同允哥儿关系可好了,很久之前就认识。”
他能认识允哥儿,还是因为姐姐的缘故。
这一点,皇上还真不清楚。没想到允哥儿还真挺招小孩子喜欢,与他同龄的或是比他小的,基本都喜欢他。
也是,毕竟允哥儿那么讨喜。
入冬之后,已经有不少人报名参加光州书吏的选拔。
虽然只是吏,而非官,并且众所周知,由吏入官挺难考的,但是这仅有的十个名额依旧珍贵无比。若是上一任知州招考,肯定没有这么多人报名;但宋允知过来了,他一上任便在光州境内所有的百姓露了一手,如今光州乃至周围一带的百姓都知道,这位知州大人乃是有能之人。
眼下这一条又一条的新政令颁布下去,光州会在他手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任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若是能跟着知州大人,肯定有出头的机会。
别说那些一心想要出头的平民百姓,就算是不少商贾子弟、耕读人家,也都指望着靠着这个名额给自己改换门庭。
外头人抢得越凶,林度等人便越庆幸,幸好自己在知州大人面前多少有点面子,还拿到了内定的名额,哪怕一人只有一个名额,他们也感激得不行。
鉴于大人不喜欢蠢人,他们也不敢为了人情随便推选一人上去,回去之后还真是精挑细选,挑了最聪明的供宋允知差遣。
这群人不用通过考试,但是原定的考试仍要继续。
宋允知想在年前将这件事情定下来,考题出完了之后,考试也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这回足足有五百人报名,衙门里甚至没地方给他们坐,最终借了城里乡试的场地一用。
就连阅卷也是请了往年乡试的考官。宋允知好吃好喝地待着他们,这些考官自然也不会不愿意出力。
这选拔书吏,不至于像朝廷选拔进士一样,考的都是比较基本的东西,不过应涉及的知识面广泛,想要出挑也不容易。
考试一日便结束了,等到诸考生陆陆续续离开考场之后,才发现衙门早已派人在门外架起了棚子。
考生考完了之后能在这里领一碗热汤,两个馒头。
赵安虞也捧上了一碗热汤。
温热的汤水滚过喉咙,在胃里转了一圈,瞬间慰藉了他饿了一整日的身子。赵安虞大口大口地嚼着馒头,心中生出一股踏实感。
迅速解决了自己的晚餐后,赵安虞将碗还给衙门的人,道了一声谢之后便离开了。
差役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等人走远了之后才跟同伴道:“刚才那个人穿的未免也太单薄了吧?袖口都短了一截,不知道是哪一年做的衣裳。”
同伴抬头远远地扫过一下,只瞧见了一个显瘦的背影,见怪不怪了:“兴许是家中拮据吧,这批考生里头有不少人家中都无恒产。”
作为官府组织的考试,宋允知要求差役务必核实考生的身份信息。这当然是很有必要的,因为这回考试竟然还出现了个纰漏,有个北戎的汉人借着经商的幌子来到了夏国,竟然也跟着偷偷报了名。
好在后面被发现了,也抹去去了他的报名信息。因为这一桩事,差役们认认真真地核实了一遍考生的信息,所以,考生的身份包括家中情况他们其实都知道。
来州衙办公,其实每个月的例钱也不多,但是对于食不果腹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但愿他们之中真的有人能够考上吧。
傍晚过后,考场的人渐渐散了,差役们将之前的粥棚重新收起来,打包好碗筷、木桶,全都运到牛车上,带回衙门。
没多久,这里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屋子。
一个中年男子流连在此处已经好多时了,他只遗憾自己没能参加考试,否则,也许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那位声名显赫的光州知州。
到底是吃了身份的亏,他是汉人不假,却是北戎的汉人。纵然千百年前一直是一家,但是被抛下的人,怎么能跟这些高傲的夏国人一争高下呢?
他勾起嘴角,面带无尽的嘲弄之色。
对于北方的汉人而言,北戎固然可恶,夏国也一样恶心,尤其是那些高官皇族,都是一样恶心。
三日后,州衙便张贴了录用名单。
自打宋允知来了之后,衙门的效率“噌”地一下就上去了。不快不行,宋允知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懒惰的性子,故而每交代一件事情都会在后面加上一个截止期,勒令他们必须在他要求的时间内完成,否则直接收拾包袱走人。
这可不是几个月以前,几个月以前宋允知说这话威胁不到多少人,但是眼下,宋允知已经收服了城中几乎所有的富商,百姓也对他言听计从,外头更有人争先恐后要替宋允知办事儿。宋允知对于光州的掌控力度,可比钟离对庐州的掌控力度要强上许多。
衙门中人还是挺珍惜自己这份岗位的,眼下累是累了点儿,但是好歹能保住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