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夺春色(76)
她越坦然,君淮越怯,现在他是又怯又气, 他气她甩手就走, 竟然能断得如此果断。
“阿止,那日……”
“那日我们都喝醉了。”白止不想旧事重提。
“那日我没醉。”君淮看着白止, 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很可惜, 白止只是愣了一瞬, 笑了笑, “本不重要。”她也没醉。
君淮彻底泄气, “阿止,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之前相处起来好好的, 捅破窗户纸, 迈出那一步之后却变成这样?
“靖王殿下,百废待兴, 还望您保重身体,勤勉爱民。”开始送客了。
“好。”君淮终归是个含蓄的人, 他点了点头,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说下了马车。
白止命车夫启程, 又听见君淮在马车外道:“阿止, 保重身体。”
好。
白止没说出口,她眼眶有些湿润,如果他不是靖王殿下就好了, 如果她没那么贪心就好了。
*
转眼来到六月初,蝉鸣阵阵,树影摇曳, 街上行人匆匆,屋檐下、小河边零零散散几位垂髫小儿或乘凉打扇,或默默垂钓。
君卿这些日子歇在公主府中不曾迈出一步,偶尔白止会来凑凑热闹,但这几日或许是天太热了,也来得少。
踏雪打着扇,竹喧忙着把冰搬远一些,逐云领着几名丫鬟在自雨亭忙着拾掇,每日傍晚,君卿都要在此乘凉。
日头渐渐大了起来,君卿站在廊前时不时往外撇一眼。
“殿下,先回屋吧,驸马这会还在路上呢。”
“谁说我在等他了?”君卿撇了撇嘴。
几人簇拥着君卿进了屋,君卿放了扇子坐在桌前,这养病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兵书史书看了不知道多少本,却还是感觉时光漫漫,不知这夏日何时是个头。
“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君卿几乎要咆哮出来。
“殿下,不能着急。”陆彻回来了。
他把手中包袱放在桌上,君卿连忙上前打开,只见是几本游记。
“殿下,可还记得先前在将军府看的游记?”
自然记得,“前朝景形先生?”
“没想到临京书铺虽多,品类却单一,我跑了数十家才找到一套,你看看。”
君卿拿起这几本书,只见除了自己看过的那本北原游记,还有南洲、东瀛、西疆、中原险峻等数本。
不等君卿大致看几眼,陆彻已经从浴房简单沐浴后走了出来,现在天气热,再加上因着君卿养病,二人不好有什么动作,陆彻常常冷水冲洗。
原本冷冽的泉水被他浇在身上后又变得热气升腾起来,他随意穿了件寝衣走出来,室内丫鬟全都退了出去。
“今下午你不出去了?”沐浴不说,还穿着寝衣在这里晃来晃去。
“不出去,武举名单已经收集好,今日午后休息。”
“在家陪你,可好?”说着,已经抱着君卿,鼻尖蹭在她颈窝。
“哎呀,热死了,快快退远一些。”因着养身体,君卿不能摆太多冰,也不能吃凉的,这些日子天又热,一不敢乱活动,二不想与人贴住,免得惹得慌。
陆彻仍抱着她,身上撒发的热气伴着沉水香淡淡的味道,君卿有些喉咙发紧,她道:“别…一会好该吃饭了。”
“好。”陆彻仍不松手,像野兽饥寒交迫时得了一块热乎乎的猎物,却又不舍得下口,绕着猎物急得团团转。
“今日午后,我陪殿下在自雨亭休息可好?”
自雨亭是用水车将泉水抬至亭上,然后泉水如淅淅沥沥雨水一样顺着亭檐流下来的一方小天地,君卿夏日时最爱待在里面。
杨柳拂面,泉水叮咚,流动的水带来清爽的风,最舒适不过。
但是若是和陆彻一起在自雨亭休息,君卿却有些不放心。
这些日子二人相处得火热,虽然碍着君卿的身子,没法做什么,但是陆彻每日难捱她知道,如今她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还是怕他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自雨亭内四周虽然是树,但是仍不够隐蔽,泉水淋漓水幕根本遮不住什么。公主府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她可不敢乱来。
“还是别了,就在主屋里午睡。”
陆彻笑了笑,“好。”
若是他直接说今日午后想同君卿午睡,君卿定要推脱一二,可是自己先说出个难为人的,君卿便会同意他想一同午睡这个小小要求。
心满意足搂着君卿一同吃了午饭,二人漱过口又喝了一阵茶才去歇息。
这些日子君卿都只喝些药茶补身子,陆彻刚开始也跟着喝几口,直到有一晚二人在床上滚作一团时,君卿忽然感觉胸前有一股温热顺着起伏流了下来。
二人连忙掌灯一看,陆彻竟然流鼻血了……
从那天起陆彻再也不敢乱喝君卿喝的茶,只喝一些清心静气的冷茶。
午后的风闷热,踏雪在床上重新铺了触感凉滑的锦被,又在床脚放了两盆冰才放下床帐退出去。
薄纱床帐里影影绰绰,君卿平平躺着闭着眼酝酿睡意却睡不着,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燥意,看来她的身子是真的好了。
陆彻见君卿闭着眼休息,便只轻轻抱着她,不再乱动,也跟着闭着眼却睡不着。
他想了许多,有时候想的是陇宁冬夜二人裹在被子里,君卿脸颊通红,二人呼吸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