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高三毕业生如何与创世神互教做人(71)
他们今天没穿护甲,如果他的光明术攻击自己有旧伤的膝盖上,那他肯定能赢。
拉伦没把毛巾拉下来,盖着自己的脸长吁一声。
虽然他起点比林修高,也自认聪明刻苦,可林修一个驭兽师家庭里的侍卫,驭兽不用说,格斗也比他厉害。
如果他和自己一样的出身,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拉伦抓心挠肺地,羡慕嫉妒他的天赋,又敬佩自豪自己朋友的品格。
“林修,我教你光明术吧!”
林修往嘴里灌水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是认真的!你这样的天赋,又这么努力,要是光明术也学得好,想要到贝彻丝大人那里去,指日可待!”
“不用了。”
“诶,为什么?你知不知道”
林修觉得,或许还应该在他的缺点里加一个,烦人。
神界只过去了几天,他在萨特莱特却已经度过了不知道多少莱特年。
她离开之后。
他的命运从普罗米来到萨特莱特开始改变。
那天晚上,玫拜离开阁楼的时候,他拉住了她,警告她,背叛安德鲁,就是见利忘义,恩将仇报。
玫拜怎么回答的?
她轻笑一声。
你没有动摇?
他最没资格警告她。
普罗米让他说出安德鲁来克林堡后的行踪,让他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带到安德鲁面前。
他想,他怎么拒绝得了?这是正正经经的神使啊。和安德鲁不一样,她甚至假冒过神使。普罗米的一举一动就是代表了神的意志。他怎么能违抗神的意志?
哪怕那是帕切克。哪怕那是最微不足道的侍卫,也都将其视为偶像的帕切克将军。
帕切克,一定是做了,违抗神意愿的事情,才被这样惩罚。理所应当。
神的意志,永远不会有错。
她在地牢里暴露之前,知道自己被所有人背叛了吗?
后来是那场禁忌之战。
他看着她以一人之力反叛神明,看着她作困兽之斗负隅顽抗。
再后来,他行尸走肉般日复一日地训练,甚至快忘记时间的流逝。最后意外地通过选拔。
再然后是现在。
她是在神宫里侍奉神明的神侍,他是默默无闻的光明骑士,身不由己。
不。或许他的命运,是从安德鲁来到萨特莱特那一刻开始改变。
越来越滑稽。
安德鲁回到神界后,感觉很新奇。
那种被当成众矢之的的感觉,很新奇。她更习惯藏起来方便做自己的事,或是被别人主动忽略。一举一动都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很新奇。
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见。
安德鲁没问过自己的活动范围,创世神更不会主动提起。
她现在在学神谕和神符,恨不得每天和创世神寸步不离。住的地方和神宫两点一线,几乎在复刻高三的生活。
她在祂面前是熟悉而千篇一律的卑微态度,这很正常。但她的身份特殊,总是比别人多了点说不清的奇怪的感觉。
祂看得最多的是她的头顶,因为她总是跪着,低着头。看她的某一根发丝从黑色变成红色,红色变成黄色,最后变成白色。
祂有兰阿的记忆,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狡猾,也知道她曾经在兰阿面前关于自己的阐述。
那些新奇的言论和见地。
因为那些话,祂以为她不会轻易配合自己,祂错了。
祂以为她不会轻易下跪,祂又错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从她见到兰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算计他,算计祂。
那些回忆无不在展示这一点,明显得昭然若揭。
祂不知道身体里那个,被吞噬后,已经失去自我意识,只剩下本能的灵魂,当时明白一切后是什么感受。
她要玩弄祂,他为她铺路,她要杀了祂,他也对祂拔剑相向。听话得像她手头一柄没有思想的匕首,主人的意志在哪里,它就指向哪里。就算他知道了,想必也是无所谓的。
祂和他是不同的,祂永远不会像他一样,因为一个异世者就轻而易举地昏头转向。祂的灵魂里没有那些“多余的东西”,异世者的把戏不会动摇祂分毫。
简直是不可理喻啊。在他和祂相对时他必然已经明白,他和祂互为彼此半身、更是神格的化身。也该明白她对他不同,花言巧语,矫情饰行,无非是因为——她要利用他,要利用祂。
哪怕她最后挡在他面前,不也是算准了他已经被她迷得心旌神摇,在萨特莱特众人面前,不顾神的尊严,情愿为了她去死吗?
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是她口中的谎言和幻象。他死了,她简直若无其事,事情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除了同祂博弈、算计祂时,把他拿出来当筹码。
是啊,除了被浇筑成她最有力的筹码,还剩下什么呢?
他不明白吗。
“是这样吗?”
安德鲁偏过头,有些忐忑地看着祂。
和兰阿相比,她简直可以说愚钝。人神不可并论,安德鲁自己清楚自己绝不差劲,除此之外她非常、非常勤奋。她刚刚落笔的一串神语语法上绝对挑不出错处,甚至连笔迹也学了创世神的七分韵味。
不过因为是在全知全能的教授者面前,底气不足也在所难免。
她看着祂,的确紧张,似乎又在期待什么。黑眼瞳亮汪汪的,非常专注地注视着祂,像小动物。祂随意点了下头,她就笑弯了眼睛,露出一点点尖牙。
拙劣。
他不明白这些讨好和迎合多么粗制滥造吗?不明白她表面顺从温驯,灵魂多么顽劣无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