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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高三毕业生如何与创世神互教做人(76)

作者: AstronautEtc 阅读记录

人心所向。

神界的人们衷心觉得,这才是正常的。那个人最好能永远关在忏悔室。

安德鲁离开第二天,祂的目光第一次落在那张书桌上。

忏悔室里,她没有再把指甲磨尖,向墙上刻法阵和神符,而是用手指慢慢抚过那些刻纹。

安德鲁眼神放空,她的思维不适合再继续刻下去,墙上也几乎没地方刻了。

她在黑暗里,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苍凉。创世神第二次见到她眼里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哪怕很淡。

上一次是,她护在兰阿面前,最后被兰阿挡下。她恢复意识后,去抱背着一双丑陋巨翅的少年,却抱了满怀的黑羽。

什么时候,猥劣狡猾,卑鄙虚伪的骗子,也会露出这种神色了?

她张开的手臂停在半空,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眶没有含一点泪花。

黑羽飘落下来,有的眷恋地停留在她的肩上,手臂上。

符文光芒涨涨灭灭,仿佛在悲泣,哀伤的紫光映在她脸上,不能给她多添一点生动。

她的怀里什么也没有,眼里一样空荡荡。

这时,丽兹替祂移走祂颁布的神谕,创世神意识回笼,没有再注意忏悔室的情况,

安德鲁也没有再做什么,一遍一遍地抚过刻纹,让自己平静下来,甚至轻轻地哼唱起歌。

直到第三天,她头昏脑涨,还在哼着同一首歌。

释放她的神仆拉开忏悔室的门的时候,吓得脸色一变,低声念了句光明神保佑。

光照进去,一片白的逼仄忏悔室里,墙壁上全是缭乱的划痕,力度很轻,有好几笔沾了血,触目惊心。

地上侧对着他的人,靠墙曲着一条腿瘫坐着,半阖着双眼,慢悠悠地晃着曲起的那条腿,嘴里口齿不清地,全凭本能在哼着他听不懂的歌。

比唱诗班的腔调还要圣洁。轻柔得像生怕惊醒一个单薄脆弱的梦。

深情又哀伤。

"Alors soyez gentils,

Ne me laissez pas tellement triste,"

神仆的视线下意识去追随她垂落的手。

露出来的指尖全都被划烂,指缝里都有干涸凝固的血痂,白净的地面掉了稀稀落落的血渣。

"?crivez-moi vite qu'il est revenu"

神仆发觉不对劲,蹲下身去,发现她左腹在渗血。

"Le plus beau et le plus triste paysage du monde

C'est celui où tu n'es plus"

眼皮太沉,安德鲁睁不开了。

【*文中歌词是歌曲《Le Plus Beau Et Le Plus Triste Paysage Du Monde》中的一段。】

有人正朝自己的身体动手,安德鲁瞬间挣扎着清醒,往空中准确地一抓,一个粗陋的法阵在四下无尘的神宫扩开。

红光把一宫的神谕和神符映成阴郁的绯色,却仿佛惊醒了这些古老的符文,若有若无的白光从神谕下迸发,像被挑衅的地位显要的贵族,想要给目中无人的暴发户一个教训,又因为嫌脏了手而轻慢地迟疑。

“是我。”

安德鲁一阵恍惚。

一模一样的嗓音,无波无澜的语调。

无论如何,法阵还没完全凝成就消散了。

安德鲁松手,疲惫地把手背搭在眼上。

她的指甲划得坑坑洼洼,不仅指缝里有红黑色的血痂,甲板上也有薄薄的一层血渍。

创世神没有立刻继续给她治愈,淡淡地说:“哭什么。”

“讨厌讨厌痛。”

“好痛。”

她像一尾被甩上岸的鱼一样,灵活又吃力地翻了个身,滑到地上。她的身体还没有苏醒,腿一软就跪坐下去,伏在祂脚边。

脸朝着地上,就看不见她的泪水了。

“拆肋骨的时候不讨厌,现在讨厌?”

金色流光如有实质,把她轻柔地托了一下,防止压到腹部的伤口。

安德鲁好笑。

要警告她,肩膀、肚子、手臂、腿,这么多地方,非要冲着她的左腹,没了肋骨的那一块。

忍了这么久还是没忍住。

另一方面,都过这么久了,也是真能忍。

安德鲁迷迷糊糊感觉伤口在愈合,麻痒感遛了一个反射弧,脊椎都在颤栗。

“热。”

她眼睛都睁不开,就着被托起的姿势,胡乱去够祂的手。

她刚刚抓到的,冰冰凉凉的东西。

创世神的目光时隔三天,再一次落在她脸上。

这时候祂很难不想到,忏悔室里血迹斑斑的墙壁,上面是祂亲自教给她的神符,以及用神语和神符改良后的交换法阵。

和祂几乎如出一辙的笔迹,像是祂自己写上去的一样。

她唱的歌,是什么意思?

不用猜,也知道和谁有关。

刻着祂教的东西,唱着思念别人的歌。

她低声呜咽着,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别的什么。

她带着哭腔喊,声音小得快听不见:“脑袋疼。”

她没有辫发,白色荷叶边的裙摆铺了一地。

小羊羔。

创世神慢条斯理地把手背搭在她额上。

祂的左腹在同她一起灼痛着,神对痛感不会有什么感触,也难以激发祂任何情绪。但现在祂觉得有什么满溢出来。

这疼痛把灵魂与祂隔得那么远的人拉得很近,好像密不可分。

她得了热病,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比之前多了点生气。

驯良又乖巧,跪在那里,像真的虔诚信徒一样。

明明不守秩序,又娇气。

安德鲁没有再去触碰祂的手,极慢地蹭了蹭祂垂下的的手背。

太凉快了。

“我给予你的身体,塑造你的血肉和骨骼,你怎么胆敢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