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京(154)
话如此,如果真的一点也不透露就不会直说她是去交流了,说白了还是不想把谈稷往死里得罪。
但帮她出国的人,他们估计也不能得罪,只能两头虚与。
谈稷也也没为难人的爱好,大致知道她的去向便作罢:“让陈侃去找。”
陈泰多看他一眼,见他还算镇定心里也松了口气。
可之后的两天,谈稷的脾气明显变差,有时候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会发火。
陈泰都看出他心里的焦虑和烦躁,过去从未有过。
“要不要……”话没说完,谈稷已经合上公文,垂眸揉按太阳穴。
他一言不发,肉眼可见的烦闷。
陈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可到底还是忍不住:“不能再吃褪黑素了,你这两天总是用这个助眠,是药三分毒,你这样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啊?”
他是真急了,跟了他这么多年没见他这样过。
“你出去。”谈稷闭目养神,不想跟他多言。
陈泰还要说什么,听得他喝道:“出去——”
门关上,谈稷才睁开眼,兀自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他在想他是不是过分了,所以她才要躲开。
也许不该带她去出席陈兴贤和岑依的婚礼,她和钟眉是什么关系?也许真恨屋及乌恨上了自己。
不过他更倾向于她只是生他的气,躲两天罢了。
可到了第三天,仍没有方霓的音讯,他再也不能忍耐,去找了宗政。
这地方戒备森严,他这样的身份也打了严密的报告才让进来,一路在便衣的指引下才得以入门。
门开的那一刻,骆晓辰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二……二哥?”
她本能地往他面前站了站,企图挡住自己身后的人。
心里有个声音在狂骂:谈稷这个瘟神怎么会过来?他来想干嘛?宗政都这样了,还不放过?
谈稷好似没看到她满是戒备的目光,和蔼地笑笑:“听说阿政病了,我特地来看看。”
来看宗政?他有这么好心?别开玩笑了。
宗政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害的。
这位谈二公子在外素来名声不错,被冠以儒雅、谦逊的名头,不显山不露水,可他最近的那一系列操作却叫人大跌眼镜,圈里过去不明就里才明白,他就不是什么善茬,真撕破了脸,绝不拖泥带水。
宗政还能有一口气留着,无非是宗智明还在南京,他不想做得太绝,免得真撕到没法挽回的余地。
况且宗家已经示弱,势力大抵退出中源,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他这次上门,就显得有点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找茬味道。
“二哥,您坐。”骆晓辰给他倒了杯水,时刻警惕地在沙发边坐下,看看他,又看看一直垂眸不语的宗政。
谈稷道了谢,端过茶杯抿了口,先润润嗓,喝完就这么隔空盯着宗政:“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找个专家来瞅瞅啊?”
宗政好似看不到他眼底的讥诮,仍是那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模样。
他瘦了很多,形容憔悴,唇上都是细密的一层胡渣,哪里还有过去俊朗非凡、恣意恣睢的模样?
不过,他看向谈稷的目光同样冷漠寒峭,充释着浓浓的不屑:“都这副田地了,标标准准的阶下囚,哪能跟过去一样呢?您抬举了。倒是您,贵人事忙还大老远过来看哥们儿,哥哥感激得很。”
谈稷施施然一笑:“哥们儿,言重了。”
宗政冷眼看他。
气氛凝滞,两人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毫不相让的冷漠。
骆晓辰如坐针毡地坐在一旁,屁股只敢挨着一点儿沙发边。
她真担心宗政脑抽筋跟谈稷杠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真不想混了?
他现在还能好好呆在这,无非是谈稷觉得他没什么威胁,懒得再针对他。
不过,谈二公子这次上门显然别有目的。
骆晓辰觉得他不是那种无聊到专门赶过来奚落一下手下败将的人,又不敢轻易开口,怕真的惹恼他,只能
悄悄在底下扯宗政的袖子,让他不要再乱说了。
岂料宗政直接甩开她:“你先出去,我跟这位谈先生有话要说。”
骆晓辰抿着唇,脚下像生了根,倔强地不肯走。
“让你走就走!没听到吗?”宗政发了火。
骆晓辰倏忽站起,红着眼睛走了,匆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但仔细看,那门没完全合严实。
显然她还观望着情况。
屋内只剩下两个男人,两人面上的表情更加难以掩藏,目光交汇,好似利刃在空气里摩擦似的火光迸溅。
“人家对你多好啊,你非要跟人家离婚。看,离了婚还对你死心塌地的,现在除了她谁还愿意来看你?”谈稷悠悠道。
宗政只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小丑。
谈稷没这个耐心再陪他蘑菇,撂下茶杯开门见山道:“方霓在哪?”
“什么?”宗政楞了一下,继而是听到一个笑话的表情。
他跟看白痴似的看了谈稷一眼,挑眉:“你没毛病吧哥们儿?你大费周章把人从我这儿抢走,天天防贼似的防着,现在倒来问我要人?你没毛病吧?!”
茶杯“哐当”一声被他砸碎在茶几上,谈稷豁然站起:“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你他妈最好给我弄清楚!懂了吗?!”